“產道”
“它就隱藏在你的第二性征下方,來,你看片子,這里有明顯完整的全套器官。”
“我不信我不信”
縣城的小診所多如牛毛,一半主打梅毒淋病的治療,一半則自認為是墮胎圣手。
未婚懷孕的種,一個又一個多余的女兒,月份大到不能打掉的孩子,都最終會流到這里。
手續齊全的醫院做事有自己的尺寸,許多活兒是不接的。
小診所贏在什么單子都接,而且有種超然的自信,拳打三甲腳踢公立,雖然都位置在僻靜幽暗處,但生意一直都不錯。
即便如此,農村有些人連小診所的錢都舍不得給。
要流個孩子,灌兩瓶藥,再不濟用衣架勾子,花那些冤枉錢干什么結婚都沒用這么多錢
韋振超找到診所入口時,看著那灰塵遍布的細長樓梯咽了口口水。
診所在二樓,還是他打牌時認識的熟人親自開的。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白天,那彎折的樓梯愣是半點光都漏不進去,像是再往前走,就是走進無窮黑暗里。
他想了又想,先是想到那個瘋子要所有人進監獄的瘋話,又是想到自己如今不男不女的待遇,一咬牙就要往前走。
下一秒,一個蒼老有力的手臂把他狠狠拽住,伴以無助的哀求聲。
“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振超娘臉上滿是汗,顯然是剛剛趕來的。
“只有你一個人來攔我。”韋振超冷笑“以前我打個噴嚏,我爸都恨不得親自給我煮藥。”
“你看,我現在變成半個姑娘,他還正眼看我嗎”
“前前后后,都是你一個人在忙活張羅,媽,有意思嗎”
老太太急了“是你爹讓我來的”
“他都病成那樣了,一聽說你出了這檔子事,高血壓吃多少藥都降不下來,你不能做糊涂事”
“這孩子都四五個月了,都有心跳有小手了,你不能犯傻啊”
韋振超不以為意,胳膊一揮用力把親媽甩開,頭也不回地往上走。
他要流產,他不要開刀。
電視早就播過很多次了,今天做手術,明天就上班。
大不了以后不去那些洗頭房,但他絕對不能變成女人,更不要生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呸
二樓空空蕩蕩,大廳里只有兩個人在輸液,整個醫院
只有一個護士一個醫生。
一見韋振超,醫生會意地把他帶進診室里,進行觸診。
整個過程都充斥著不可言說的恥辱。
他被觸碰著本不屬于自己的器官,又去拍了片子,進一步確認胎兒的大小及狀態。
“二十周的孩子,可以藥流,也可以人工負壓流產。”醫生隔著口罩,看不清表情,聲音冷冰冰的“但最好不要流,月份已經很大了,不管怎么做,都容易術后感染,有一系列連帶癥狀。”
韋振超立刻道“哪個便宜哪個不痛”
“藥物流產肯定很痛的。”醫生見他是熟人,還是結束道“等于說給你吃藥,強迫你肚子排出來胎兒,但你如果出血過多,胎盤排不出來,還是要做鉗刮術,碰到怕痛的,整個過程跟活剮也差不多。”
韋振超臉色一白,立刻說“無痛人流,我要無痛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