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宿舍里只有他們兩個沒睡,一個狼吞虎咽,一個默默投喂,蕭行時不時看他一眼,眼睛在黑暗處也明亮,唯獨吃到奶酪干的時候皺起眉頭,明顯是不愛吃。
姚冬看他不吃,很生氣,拿起來自己吃了,故意饞他。阿姐做的奶干是美味,沒有人會不喜歡。
但蕭行明顯沒被饞到,后來過了好久他才說,那個太膻了。
后半夜,姚冬笨手笨腳地喂了蕭行好多,最后懶得下床,直接趴在上鋪撅著小屁股睡著了。第二天蕭行退了燒,仍舊冷著臉訓練,不和別人說話,然后不停地挨打,再一次又一次地游過所有人。
他從來不和姚冬接觸,仿佛那個夜晚什么都沒發生過。直到結營儀式那天,別的孩子都被爸媽開車接走,姚冬背著名牌運動包站在游泳中心的門口,不知道該不該回借住家庭。
蕭行用一個黑色塑料袋拎著他所有的行李,剛好從面前走過去。
“蕭行”姚冬叫住他,只要不回借住家庭,去哪都好。
他以為蕭行會直接走過去,畢竟他那樣不近人情,但硬石頭一樣的男孩兒停下來,將他打量一番“你也沒地方去么”
這是姚冬第一次聽蕭行說這么長的句子,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蕭行的口才有多好。
“嗯。”姚冬點頭,撒謊了。
“你爸媽呢”蕭行又問,眉頭擰出疙瘩,衡量要不要帶上這么一個拖油瓶。
當時的姚冬心里一慌,著急地說“不在了。”
確實是不在身邊,但是他不懂加了一個“了”字之后整句的意義全變。他怕蕭行不帶他,就緊緊地跟著人家,直到過了好久才明白這是多么大的誤會。
“那你跟我走吧,我有辦法生活。”可蕭行已經相信了,就這樣帶上了一個渾身珠寶的小少爺,把高原上的姚冬帶進了他的人生。
兩個七歲的孩子,一個不太會說普通話,一個帶著東北口音,在北京寄人籬下,靠撿垃圾磕磕碰碰活了二十多天。
現在,他們都長大了。
眼前的畫面再次回歸食街,姚冬收好珍貴的記憶,跟著米義去乖乖排隊。
早餐攤果然名不虛傳,排隊最長的就是這一家,姚冬買了兩份豆漿和豆腐腦,甜油餅兩張,茶葉蛋四個,都是雙份。買完后居然變天,下起小雨,姚冬感受著帶有苦澀的綠意,在細密潮濕的小雨里回了學校。
剛開學,訓練節奏沒有那么緊張,上午是專業課。
大教室坐滿一大半,姚冬跟米義一起走了進去。米義熱心腸“來,我帶你介紹一下隊員,你軍訓怎么沒來啊”
姚冬動作一滯“家里,有事。”
“那你明年要補哦。”米義帶他往后走,一直走到最后一排,“來來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隊第六子來了,姚冬”
三個低頭打游戲的男生同時抬頭。
呼,還好,看起來都是很好接觸的人,姚冬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