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冬已經完全鎮定下來,只是兩只手不聽使喚總是打顫,完全是心理性的應激反應,無法停下。他又重新坐上了車,因為受了傷,突然就覺得特別冷,打心里往外散寒氣。不光是冷,他還疼,雙重夾擊之下更加難受。
蕭行將自己的隊服外套脫下來,裹在姚冬的身上,自己就穿個短袖在后排看著他。姚冬一個人就占據了后排大部分座位,一會兒躺下,一會兒緊貼車窗,但仍舊沒法找到合適的姿勢。黑色的皮座套上沾上了他的血,好幾個指甲蓋都完全翻掉了,還有一個翻了一半,手指尖發紫。
“你別動了,越動越難受。”蕭行將白洋的外套也裹在他身上,“一會兒再把傷口扯開了,有你疼的。”
“疼,疼死我了。”姚冬躺在他大腿上哼哼。
“現在知道疼了逞英雄的時候干嘛去了”蕭行將暖風往這邊撥了撥。
“呂程真的抓抓抓到了”姚冬還不忘記這件事,身為臥底以身犯險,使命感猶存,“警察怎么,怎么說的”
“說話都不利落,你歇會兒。”蕭行現在聽到呂程這個人名就頭大,就姚冬這條小命,他還妄想以一己之力和公安盯了那么久的詐騙頭目1v1,東北凍梨都沒他頭鐵。可是姚冬完全歇不下來,腦袋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畫面和想法,時不時就沖出來嚇唬他一下。
他終于明白那些英雄連續劇里的主角為什么要反復確認反派已去世,只有完全確認了,這個噩夢才算中止。
“怎么說的,警察,怎么說”姚冬緊緊地抓著他問。
蕭行自己尋思了一會兒,開口說“說給你們送錦旗,祖國的反詐事業中有你們這一筆。”
“真的”姚冬強扯出一個笑容。
“嗯。”蕭行繃著下顎線點了點頭,有這么一次可怕的經歷,想來姚冬也不會再以身犯險了。那么與其告訴他,他和他姐姐這段時間的計劃收效甚微,他更愿意讓姚冬短暫的高興一下。
坐在前面的白洋回過頭,微妙地看了蕭行一眼。反正他是不相信警察會這樣說,肯定是大蕭自己給小冬加戲。但是這份心情他也不難理解,大蕭他太在乎小冬了,他不愿意給小冬潑冷水,在他已經受傷難受的時候讓他失望。
車開得很穩,和幾個小時前的生死時速全然不同。
姚冬好幾次都差點睡著了,可是全身仍舊緊繃繃的,不敢放松。等到了醫院,他和唐譽被直接推了進去,兩個人分開進行身體檢查,一折騰就是一兩個小時。
天估計都快亮了吧姚冬卻完全不困,躺在床上被護士姐姐們推來推去。時光仿佛倒流,暑假時他也這樣被推進醫院了一次,半年之后再次重演。等到他昏昏欲睡時才被推進了單間病房,大蕭和白隊都跟著他,他梗著脖子問“唐譽哥,唐譽哥呢”
“他在你隔壁,你先躺著。”白洋將他按下去,“一會兒護士來給你清創。”
“不,不用了吧。”姚冬搖搖頭,看向蕭行,“咱們小時候也受受受傷,沒清創。”
“小時候受傷是你非要上樹抓知了摔的,在土坑附近跳皮筋摔的,在臺階上非要往下跳摔的,和這次不一樣。”蕭行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