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從床上艱難坐直身形,不知是不是因為被下過藥的原因,他依舊肌肉酸麻,使不上半分力氣,但病弱的狀態卻使那雙深邃的眼眸愈發真誠可信。
陸延一字一句低聲道“喻澤川,別的都可以是假的,只有喜歡你這件事,是真的。”
騙一輩子吧,陸延心想。
喻澤川,你這次就別這么聰明了,被他騙一下好不好真相是那么殘忍,殘忍到看一眼就會被傷得體無完膚,謊言卻是美夢。
假使他愿意用一生去編織這個謊言,那么是真是假其實也不重要了。
喻澤川臉色難看地站在床邊,試圖警告自己不要相信陸延的話,然而他無論提出多么刁鉆的問題,對方都能回答得準確無誤,仿佛比他自己還了解自己。
半晌,喻澤川終于吐出一句話“你用什么證明”
陸延靜靜直視他“你可以殺了我,就現在。”
“”
他們兩個都不說話的時候,空氣就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最后喻澤川終于有所動作,緩緩彎腰撿起地上冰涼的匕首。他站直身形,暗沉的目光落在陸延身上,卻一個字都沒說,轉身離開了房間。
“咔噠。”
一聲輕響,房門關上了。
那人收起利刃,離開房間,就代表著無形的退讓,代表陸延這一局贏了。
只是雖然贏了,心里卻并不暢快。
陸延掀開被子起身走到門口,下意識伸手想開門,但猜到對方肯定反鎖了,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門把手,又慢慢落了下來。
一墻之隔,喻澤川卻像是被抽空力氣一樣,背靠著房門緩緩滑坐在地。他顫抖著將那把刀放在身旁,低頭將臉深深埋入膝蓋,藏住了通紅的眼眶。
陸延說喜歡他。
喻澤川想信,卻又不敢信。
這明明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他聽了卻只覺得眼眶發酸,因為常年隱忍,連哭都是壓抑無聲的,只有手背浮起的青筋暴露了情緒。
夜間寒氣侵蝕,連地板都透著涼意。喻澤川在門外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時才踉蹌著從地上起身。他手腳僵硬,神情麻木地走到衛生間洗了把臉,鏡子里的男人眼窩深陷,眼睛滿是血絲,唇瓣蒼白,狼狽到不能直視。
喻澤川扶著水池邊緣,低低喘了口氣。
暫時先這樣吧,他心想。
不管陸延是真喜歡自己也好,假喜歡自己也好,他都不可能把對方放走的。既然橫豎要捆綁在一起,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不,不重要了。
喻澤川對自己說,不重要了
接下來的幾天,陸延都再沒出過房門,只有洗漱和上廁所的時候,喻澤川才會把他放出來,只是一句話也不和他說。
陸延每次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還沒摸清楚現在的狀況,也不知道喻澤川心里在想什么,貿
貿然開口,只怕會打破現在還算平靜的相處方式。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陸延算是被關小黑屋了,只是這個小黑屋相對來說條件比較舒適,每天一日三餐不落,餓了還有宵夜,除了難吃沒什么缺點。
早上的粥煮得半干不稀,中午的面條好不容易撈到一個荷包蛋,里面還有蛋殼碎,晚上是三菜一湯,咸得沒辦法入口。
陸延吃得嗓子都啞了,一度懷疑喻澤川是不是故意報復自己,偏偏沒處說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吃,除非他想餓肚子。
這天晚上,陸延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果不其然發現喻澤川又守在門外。對方雙手插兜,背靠墻壁,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略長的碎發已經快要遮住眼睛,聽見自己出來的動靜,這才面無表情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