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博云聞言身形一僵,慢半拍看向茶幾,那里靜靜放著一把水果刀。他自認為和喻澤川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對方卻偏偏把他往死里整,一點余地也不留,這段時間高利貸天天追債,他人都快瘋了。
如果不是怕那些高利貸在自己死后去騷擾蔣母,蔣博云早就跳樓解脫了也說不定。
蔣博云把心一橫,面目猙獰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他爬到喻澤川面前,眼中血絲遍布“喻澤川,我知道你是個說話算數的人,只要你愿意幫我還債,刺十刀都行”
喻澤川淡淡抬眼“是嗎”
他掐滅煙頭扔在地上,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貼著蔣博云的喉嚨輕拍了兩下,饒有興趣問道“我刺這里也行”
蔣博云喉結緊張滾動,已經有些后悔了,可左邊是高利貸,右邊是喻澤川,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他既說不出一個“行”,也說不出一個“不行”。
陸延站在門口,見狀心中一緊,喻澤川怎么會無緣無故和蔣博云牽扯在一起,對方如果真的殺了人,事情可就大條了。
他下意識就想沖進去,但忽然意識時機不對,又把腳步收了回來,掏出手機給喻澤川發了一條消息。
“叮”
一道清脆的特殊提示音引起了喻澤川的注意,他拿出手機掃了眼屏幕,也不知看見什么,皺了皺眉,又把手機重新塞進了口袋。
洪哥問道“喻總,怎么樣,這小子你是撈還是不撈”
喻澤川捏著刀,在指尖繞了一圈“那要看他有沒有膽子挨我這一刀了。”
洪哥在旁邊笑得陰森,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其中一顆還是黃金鑲的“喻總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沒想到比我們還心硬啊,姓蔣的,你識趣點,難得找個人幫你還錢,錯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蔣博云一看見洪哥,沒忍住打了個冷顫,一瞬間連喻澤川都覺得慈眉善目起來了。他手忙腳亂抓住喻澤川的褲腳,急切懇求道“澤川喻總你刺我一刀吧,隨便你刺哪兒,我肯定躲都不帶躲的,只要你留我一口氣,我還有媽媽要養呢”
“喻總,你救救”
一道寒芒猝不及防在眼前閃過,蔣博云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皮上傳來一陣溫熱液體流淌的感覺,像有什么粘稠的東西正在往下低落,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陣刺痛。
他不可思議抬手,發現臉上被刀刃劃出了一道傷口。
蔣博云又是震驚,又是錯愕“喻澤川,你”
喻澤川的領口和下巴都濺上了零星血跡,他把手里的刀交給保鏢處理,面無表情用手帕擦了擦下頜,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嚇得蔣博云驚慌后退“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喻澤川從沙發上起身,說不出為什么,忽然覺得興致缺缺。他居高臨下睨著蔣博云,目光銳利冷淡,說了一句蔣博云聽不懂的話
“這是你欠我的”
蔣博云后半輩子就用這張毀容的臉和打瘸的腿活下去吧,苦難將會和他如影隨形,那一刀也斬斷了所有的因果。
喻澤川語罷轉身走向門口,他不知想起什么,腳步一頓,淡淡道“他欠的三百萬我可以先墊上,但不代表他就不用還了,明白嗎”
洪哥立刻了然起身“喻總,您放心吧,我會給他把時間放寬裕一點的,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哪怕一個月還一百塊錢,他也得給我把這個窟窿填上”
喻澤川沒有再說話,帶著人離開了那間狹小的屋子,樓道里空空蕩蕩,只有斑駁的墻皮蔓延出一道道龜裂似的紋路,就像他們交錯縱橫的命運。
說不清為什么,心里忽然悵然若失。
保鏢見喻澤川不動,試探性叫了他一聲“喻總”
喻澤川回過神“現在幾點了”
保鏢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了。”
喻澤川朝著樓下走去“我自己開車回去,你們不用跟著我了。”
喻澤川驅車離開,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附近一座香火鼎盛的佛廟門口。他停好車子,只見周圍都是來往的香客,煙霧裊裊,呼吸間都是幽遠的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