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無緣無故為何將此書扔入爐中焚燒”
帝君覺得陸延如果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能把這個蠢貨兒子打得哭爹叫娘。
余者也紛紛捶胸頓足道“此物雖歸殿下所有,但殿下若不想要,大可轉贈他人,何必毀此至寶真是痛煞我心”
面對眾人的不解和痛心,陸延倒顯得處變不驚,他先是對帝君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對眾人解釋道
“諸位,人盡皆知登仙經有奇效,卻需生挖他人內丹,供己修行,故而名聲褒貶不一,有人稱其神物,有人稱其妖邪。”
“此物若落凡人之手便罷,想來也不過當柴燒去,倘若落入王權貴族之手,只恐高位者心智被迷,肆意挖取旁人內丹修煉,便成百禍之源。”
陸延語罷笑了笑,將手伸至金絲炭爐上方,指尖被火光映得猶如美玉雕成,數不清的紙張灰燼飛向半空,又被他用內力斂住,重新落入火苗之中,猶如封住一團惡念
“天下劍道,各憑悟性,聞雞起舞,夙興夜寐,本就不該尋求捷徑。倘若此邪法一出,眾人效仿,無人潛心修煉,恐怕劍道毀矣。”
“本王今日得此劍譜,乃平生之幸,卻恐自己凡胎,心志不堅,故而付之一炬,絕了心中歪念,還望勿怪。”
陸延語罷對著在座賓客長施一禮,目光清明,竟與從前判若兩人
“愿諸位高賢,持手中劍,尋心中道。”
他哪里是要絕了自己的歪念,分明是要絕了這些人的歪念。
帝君聽了陸延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緩緩倒入龍椅,發出一聲喟然長嘆。他身為十二洲的君主,在高位上坐久了,竟越活越回去,還不如陸延看得通透。
臺下眾人不乏劍道高手,有人對登仙經趨之若鶩,自然也有人嗤之以鼻,聽聞此番話不由得暗自沉思,似有頓悟。
玄國師望著大殿中間那名風采難描的緋袍男子,心念一動,莫名想起了自己臨行前,國君臥在病榻上對自己說的一番話
“旁人雖視登仙經為至寶,朕卻視其為洪水猛獸,天水空有寶地,無自保之力,便如幼童抱金行于鬧市,早晚引來殺身之禍。你將此物帶去獻給帝君,倘若能將無憂太子換回,也算物盡其用。”
天水乃四國最富,兵力卻最弱,但能在亂世之中屹立不倒,可見國君手腕不俗。
玄鴻一直認為東酈國君太過隱忍,巫云國君太過昏庸,仙靈帝君空有一統天下的本領,卻生了二個不成器的兒子,南潯王魯莽無腦,姑胥王柔奸成性,風陵王更不必說,都不能稱為一個正常人,說畜生都抬舉了他。
將來帝君百年歸土,天水是最有望崛起的,卻沒想到,卻沒想到
玄國師心想,蒼天若憐仙靈,這天下或許還要在那名男子的手中再續上一百年。他一向信命,直覺也夠準,趙玉晰提出的合作,只怕不能應下。
宴會結束,眾人散去,表面上是賓主盡歡,暗地里想什么卻不知道了。帝君原打算召陸延問問他那一手深藏不露的劍招是從何處學來,但想起還要與使臣私下會談,只得暫時擱置,打算容后再問。
商君年和陸延一起走出大殿,下方是百級臺階,夜色之中,皇城巍巍,燈火通明,盡納眼底。
陸延原想伸個懶腰,手腕卻忽然一緊,被商君年悄無聲息扣住了指尖。那人清冷陰郁的眼眸難得多了一絲光亮,卻不知是因為燭光照耀,還是因為眼前人“你燒了登仙經,不覺得可惜嗎”
陸延還以為他要問什么,原來就是這個,不以為然道“陰邪之物,本就不該留于世間,好在本王還得了把寶劍,這場架也不算白打。”
商君年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那柄劍不錯,配你也算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