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建風也不生氣“我是你父親,你對待長輩就是這種態度嗎”
他口口聲聲說是父親,這么多年做的卻都是畜生事,就連和唐如風說話,車窗也只敢降下五公分的距離,仿佛生怕對方會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進來
唐如風確實做過這種事。
“父親”這兩個字眼激怒了唐如風,他忽然一掌狠狠拍在車窗上,雙目暗沉危險“我說過,你不是我爸爸,以后也別來找我”
段建風反問道“那你母親的手術費呢你想眼睜睜看著她死嗎”
以段建風的財力,其實大可以私下安排好一切,哪怕暗中打點一番都能讓這對母子的生活過得好一些,但他并沒有。
他等著唐如風來求他。
他等著,這個傲氣的兒子,親口來求他。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后,唐如風從牙縫里硬生生擠出了一句話“她寧愿死在醫院里,也絕不會要你一毛錢,她嫌臟”
段建風現在掙的每一分錢,都沾著他拋妻棄子的血,都沾著他父母的血。唐如風語罷緩緩站直身形,后退一步,轉身離開了。
秘書坐在駕駛座,見狀低聲道“董事長,他雖然是您的親生兒子,但性格也太狠了,如果貿貿然接回去,大公子那邊暫且先不說,您的人身安全都沒辦法保證。”
不是他危言聳聽,實在是唐如風的目光太過滲人,秘書絲毫不懷疑如果手里有把刀,他一定會狠狠捅進段建風的肚子里。
段建風卻意味深長道“狠一點好啊,狠一點才能成事,他身上這一點最像我,繼陽還是優柔寡斷了一些。”
段建風能混到今天這個地位,靠的就是一個“狠”字,因為夠狠,所以連親生父母病逝了都能忍住不去看,因為夠狠,所以拋棄供他上學的原配妻子,因為夠狠,所以婚后就吞并了第二
任妻子的家族公司。
樁樁件件,但凡他心軟一點,都沒辦法成事。
唐如風平靜的生活因為段建風的出現被徹底打亂,他回到醫院后沒多久,尚未來得及整理紛雜的思緒,結果被醫生告知要盡快繳納手術費用,因為唐母的病情有惡化趨勢。
“唐婉茵的家屬對吧,這是繳費單,你盡快去住院部辦理好繳費手續,周二就要開始手術了,病人已經從昏迷中蘇醒,家屬一定要小心看護,千萬別讓她自己上洗手間。”
輕飄飄的幾張紙,落在唐如風手里卻重若千金,那一串串數字就像沉重的大山,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心中一度趨近于麻木。
他坐在醫院長廊上,一遍一遍翻著空蕩的通訊錄,找遍了所有能借錢的人,然而依舊是杯水車薪,最后拜托臨時護工幫忙照看一下唐母,一言不發離開醫院,在路邊攔了輛車就走了。
“什么你想重新回來工作”
酒吧經理看著站在面前的唐如風,一度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當初是你死活要辭職,現在又想回來,如風啊,你自己也知道這里的工資比外面高出不少,壓根不缺人。”
唐如風戴著一頂棒球帽,帽檐壓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身上是一件黑色外套,斜背運動包,顯得青澀瘦高,難掩學生氣,與四周紙醉金迷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一向說不出什么懇求的軟話,這次卻罕見低了頭“對不起經理,我媽住院了,下周二動手術,急用手術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