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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洞窟里有一處紅色滾燙的巖漿,巖漿里浸泡著一團虛無的力量,看不清什么樣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是年復一年咕嘟咕嘟冒著泡,所有游蕩者都稱那團力量為“司鐸”。
司鐸將附近所有的游蕩者都囚禁在了洞穴中,逼著他們互相吞噬、互相殘殺,活下來的才有資格獲得一個編號,活下來的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孩子”。
邢淵已經在人類世界待了很久,但回憶起洞窟里的情景,依舊歷歷在目空氣中彌漫著腥甜腐臭的味道,地上滿是各種零碎的尸體內臟,游蕩者可以是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所幻化,一縷風、一朵云,只要有了機緣,都有可能成為游蕩者,但司鐸最喜歡收集人類腐爛的尸體,他說那樣煉化出來的游蕩者怨恨才是最深的,力量也是最強的。
在所有游蕩者里,司鐸最喜歡的就是邢淵。
邢淵是一顆腐爛的心臟。
人類的心臟,往往承載著最多的愛與恨,如果能成功聚形,將會獲得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而邢淵果然也成為了排名第一的游蕩者,但那并不意味著什么,他依舊要24小時警惕同類的吞噬,面對它們成群結隊的攻擊。
有第一名,自然有最后一名,邢淵原本對小柔沒有任何記憶,她實在太弱小了,洞窟里成千上萬的游蕩者很快就會把她吞噬,連痕跡都不會留下,他之所以記得對方,大概是因為小柔曾經逃跑過無數次,其中有一次被自己發現了。
這在誕生之地是絕不允許發生的事,司鐸一旦發現就會把她打得灰飛煙滅,但邢淵漠不關心,他只在乎怎么讓自己變得更強,怎么在殺戮中活下來,黑霧般的身軀在空氣中盤繞,依稀可以看見一雙冰冷猩紅的眼睛
“3275號,為什么要逃跑”
哪怕是問句,由他嘴里說出來也是死氣沉沉的,像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
小柔已經可以化成人形了,又或者說,這個洞窟里絕大多數的游蕩者都可以化成人形了,但只有她會喜歡這種形態,被邢淵堵在逃出去的路上,她慌張又驚恐,更多的卻是絕望
“我不想留在誕生之地了,我想去人類的世界看看。”
邢淵冰冷的聲音讓小柔渾身發寒
“我們才是你的同類。”
小柔哭泣著搖頭“不沒有同類會互相殘殺的我留在洞窟里遲早會死,還不如試著逃出去我討厭那些腐爛的氣息”
邢淵語氣漠然“你逃不出去的。”
小柔的目光忽然變得倔強而又堅定,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我會逃出去的”
可笑。
那時邢淵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他沒有阻攔小柔逃跑,也沒有幫助對方逃跑,他只知道從那天開始就再也沒有看見3275號的身影,而洞窟里又多了3276號、3277號
至于他后來為什么會逃出誕生之地,邢淵想了很久才想到原因,那天他正在洞穴中休眠,忽然有幾百只二階游蕩者對
他發起了攻擊,因為數量實在兇猛,他的靈體被啃得殘缺不全,如果再繼續留下去,要么被其余的同類吞噬殆盡,要么被司鐸吃掉當做養料,這兩種結果都會讓邢淵感到不甘。
于是他逃出去了。
外面的低階游蕩者不敢攔他,他就像一陣風似地離開了那個終年腐臭的洞窟,司鐸只能操控固定范圍內的游蕩者,一旦離得遠了,他就毫無辦法。
直到那個時候,邢淵才知道原來外面有一種名叫太陽的東西,太陽之下有天空城,天空城下又有魔鬼城,那也是一個階級森嚴的世界,但遠比誕生之地要強得多。
于是他就此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