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用勺子在碗里輕攪,熱氣騰騰升起,模糊了他認真的眉眼“你不是想讓我走嗎,喝完了我就走,怎么樣”
邢淵聞言終于掀起眼皮看向陸延,漆黑的瞳仁里醞釀著無名的情緒,他好像不怕燙一樣,忽然端起碗面無表情灌了下去,然后重重擱在床頭柜上“你可以走了”
他語罷翻了個身,背對著陸延,干脆眼不見心不煩。
走吧走吧,邢淵雙目緊閉,無不惡毒的想到,游蕩者本來就是喜歡吃人的,陸延留在他身邊早晚被吃。
一陣靜默過后,邢淵聽見身后傳來了關門熄燈的動靜,說不清為什么,他心里忽然又有點后悔,但又拉不下臉去出聲挽留,腦子亂糟糟的。
被子在黑暗中輕輕掀起一角,陸延就這么悄無聲息脫掉外衣上了床,察覺到身后溫熱精壯的身軀,邢淵陡然一驚,倏地睜開了雙眼,語氣難掩慌張“你”
“噓。”
陸延示意他別出聲,然后伸手抱住邢淵冰涼的身軀,嗓音因為困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因為黑夜的浸透又顯得格外溫柔“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明天早上再走。”
邢淵試圖掙扎,卻被陸延緊緊按住,他掙扎得越厲害,對方就按得越緊,就這么僵持了許久,邢淵終于放棄似地閉上了眼睛。
朦朧間,他聽見那名人類在耳畔說悄悄話“我們和好吧,行不行”
和好
邢淵意外發現自己對這個詞好像也沒那么抗拒,他沒吭聲,只是不情不愿在被子里踢了陸延一腳,算是和好的“提示”。
就像小貓蹭蹭頭,小狗碰碰鼻子。
游蕩者如果喜歡一個東西,會吞進肚子里,但邢淵目前好像沒有這個想法,吞進去了就變成一堆腐爛的肉了,多丑。
陸延知道邢淵這算是哄好了,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又在黑暗中親了親對方的眼睛“我以后什么也不瞞你了。”
邢淵聞言嘴角控制不住上揚,語氣卻略顯平淡“哦。”
陸延“你也別瞞我。”
邢淵“哦。”
心虛的很。
今天晚上他們兩個人相擁而眠,睡得格外沉,以至于沒有發現窗外皎潔的月亮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猩紅色的陰影,看起來就像被血染透了一樣,莫名讓人想起那場災難性的紅日。
地下監獄里關押的游蕩者就像受到某種力量的干擾,忽然集體躁動起來,它們瘋狂撞擊著牢籠,爆發出了比平常還要強上百倍的力量。
“轟”
“轟”
“轟”
能量陣因為受到沖擊開始頻繁閃爍紅光,警衛察覺不對勁立刻匆匆往操控室趕去,只聽遠處傳來一陣鐵欄桿轟然倒地的動靜,封閉門縫隙忽然涌出了鋪天蓋地的黑霧,它們在頭頂瘋狂盤繞吞噬人類,爆發出張狂肆意的尖笑聲。
一名警衛見狀嚇得面如土色,他連滾帶爬朝著總部趕去,撕心裂肺喊道
“不好了游蕩者逃出監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