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傾盆,清風縣的小鎮外忽然來了一隊過路客商,為首的幾名精壯漢子身著黑衣,頭帶斗笠,在前方策馬開路,最后停在了一家氣派的山莊前叩門。
“篤篤篤”
“篤篤篤”
雨聲嘈雜,淅淅瀝瀝擊打在屋檐上,形成一片連綿不絕的雨幕,年老的管家聽見動靜撐著油紙傘走出屋子,步伐蹣跚,褐色的衣衫很快被濺得潮濕
“來了來了,誰在叩門啊,都入夜了。”
莊門打開,只見外面站著兩名精壯的漢子,他們對管家拱拱手道“老人家,在下乃神京來的客商,家中小主人身患重癥,聽聞神醫陸家的一線針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效,愿獻萬金,誠心求醫,還望代為通傳。”
“轟隆”
一道雷電猝不及防劃開天幕,眼前頓時亮如白晝,只見那朱紅色的大門上方有一牌匾,四個鎏金大字被照得清晰分明
至微山莊。
世間醫者多如過江之鯽,成名者卻只在少數,而且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什么必須以至親之人的性命來換啦,什么必須萬金以酬啦,什么看不順眼的不救,不一而足,唯有神醫陸家治病不問貴賤貧富,且家傳的一線針法冠絕天下,只是世代隱居汝州,鮮有人知。
“原來是求醫問藥,好說好說,我這便去通傳老爺夫人。”
身患疑難雜癥慕名而來的人,老管家每天不遇上十個也有八個,陸家規矩是不得擅拒,便依照規矩將人引入了外廳招待。
這伙客商為首的是名中年男子,氣度不凡,旁人稱他為尹老爺,另還有名年邁的家仆抱著重病的小主人,瘦瘦小小的孩童,裹在狐裘被褥里看不清臉。
他們進入廳中的時候,只見一名十來歲的孩童正坐在餐桌旁捧著碗吃飯,眉目清秀,宛若璞玉,眾人看清他的面容,都不由得驚了一瞬,面面相覷。
尹老爺捋著胡須,驚疑不定看向那孩童,須臾又收斂神色,狀似不經意向管家打聽道“老人家,既已過了晚膳時分,怎么還有一名小童坐在此處吃飯”
老管家笑著拱了拱手“這是我家少主人,因今日貪玩未完成課業,便被責罰不許吃飯,誰曾想到了晚間夫人又不忍,使人悄悄熱了飯給他。”
尹老爺點點頭“原來如此,小郎君生得玉雪可愛,貪玩些也沒什么。”
老管家笑得慈祥,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我家少主人自幼聰慧,生來有過目不忘之本領,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熟讀詩詞歌賦,如今十一歲已將家傳醫書針譜倒背如流,少年心氣高,便不肯老實坐在書屋里。”
那尹老爺又是一驚,暗自贊嘆好聰慧的少年郎。
少年離得遠,只低頭安靜吃飯,旁人說什么他也不理,吃完了不需丫鬟伺候,自己就捧著碗去后廚了。
他們一行人在大廳內坐了盞茶功夫,便有一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攜一美婦出來,尹老爺起身拱手“敢問可是神醫
陸無恙”
陸無恙客氣還禮,他見這伙人雖自稱過路客商,但腰間佩劍,明顯功夫不凡,料想來頭不簡單,心中不免多了幾分顧忌,但對方既已經尋上門來,再想推拒卻是不能,不如盡早醫好讓他們離去
“神醫不敢當,請問諸位是誰要求醫”
尹老爺示意家仆抱著孩子上前,言語間難掩憂心“便是在下的幼子,他先天心肺不足,我遍尋名醫替他延續春秋,如今也已經力竭,還望神醫搭救,我等必有厚報”
陸無恙示意夫人去準備針藥,上前將那孩童接到懷里,只見是個身著錦袍的富貴小郎君,呼吸微弱,唇色發紫,連喘息都費勁,全靠那家仆以內力助其運氣,心中不由得一驚
卻不是因為他的病,而是因為這小郎君生得竟和剛才坐在桌邊吃飯的那位少年有九成相似。
陸無恙微不可察一頓“小郎君癥狀不輕,先入藥室診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