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夢矮著身子,離她很近,身上那好聞的淡淡清香又飄進了她的鼻端,她側了下頭,余光中所及就是他淡紅的唇和分明的下顎線。
“這些小管就是腸,可以挑出來,剩下這些就可以吃了。”
他掰開蟹黃,用小鑷子將蟹黃刮進她碗中。
他一垂目,對上了顏籟看著他的目光,他微頓,笑道“看什么呢,不好好聽講。”
她突然想到從前他給她補習作業。
昏昏欲睡的下午,陽光將梧桐樹葉的影子投進窗內。
蟬鳴聲綿長,像有節奏的催眠曲。
她困得睜大眼睛也抵不住困意,一不小心向一旁倒去,他的手臂總會及時地一把接住她。
“鶴哥,好困。”她小聲哼唧。
他撐著她的頭,無奈地放下筆,“那就睡會兒吧。”
她習以為常地將他的胳膊拉到身前,找個舒服的位置枕著,親昵道“謝謝鶴哥。”
小睡半個小時,睜開眼后她總要再愣一會兒神。
那時候他就是這樣笑意淺淺地看著她,“還愣神不好好聽講”
她回過神,“在聽呢。”
“聽明白了”他側頭盯著她的眼睛。
她低下頭,夾起蟹膏嘗了嘗,心不在焉的,“總之,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又貴,不如吃小龍蝦。”
林鶴夢將鑷子放回盤子里,用紙巾擦了擦手,“沒關系,我幫你剝。”
抱怨歸抱怨,她還是學著他之前的做法,精致地挑挑揀揀了一會兒,但燈光暗,她學了個半桶水,根本分不出什么鰓和胃,弄了兩下后又灰溜溜夾放在了對面的骨碟里,“還是你來吧。”
林鶴夢則把挑好的肉遞給了她。
他這一舉一動都已習慣成自然。
她嘗著他給她剝的蟹肉和蟹膏,抬眼看著他專注的神情。
“你為什么染了頭發”顏籟終于問出了這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以前的頭發太張揚了,不好。”他說。
怎么會不好呢
那也是二十多年,原原本本的他。
“我覺得以前也挺好的。”她說。
他一頓,輕聲道“是嗎”
不像反問,像是確認。
她生怕他一時興起又去染個別的發色,找補道“現在這個也可以。”
染發藥劑傷皮膚,他本來皮膚角質層就薄且透,怎么經得住這種反復折騰。
“你是真的喜歡我以前的頭發嗎”他問。
“當然,”她不解,“這還騙你嗎”
他只笑了笑,“你和以前一起在廣市找工作的同學還有聯系嗎”
“有啊,他現在也在楠城。”
他點點頭,“這么多年還一直有聯系的,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顏籟伸進排骨碗里的筷子一頓。
她感覺林鶴夢這話像在影射什么。
如果說,一直有聯系的是重要的朋友,那突然斷了聯系的,是不是就沒有那么重要
“也是看緣分,有些老朋友上學時候在一塊,畢業了又在一個城市工作,聯系就多一些,有些朋友畢業后就各奔前程,慢慢沒了聯系也正常。”她抬眼看林鶴夢,有幾分給自己辯白的意思。
林鶴夢笑著點頭,好像是同意了她的這個說法。
顏籟松了一口氣,低頭繼續咬排骨。
他掰開了蟹殼,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咔”聲,接著道“滿滿,我也在廣市,你為什么不和我聯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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