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金身像事件發生后,廟里閉門謝客,內外清凈寂寥,頗有些佛門重地的莊嚴了。
他們文物局第一站就來這,是因為這種有上百年歷史的古廟,往往都傳承著一批珍貴文物或是戰亂時期的瘡痍古董,或是和平盛世里善男信女的捐贈香火。
寺廟住持前來接待了他們,又著了一個小和尚,帶他們一行人去廟里收藏文物的庫房。
路上,好動的小和尚問顏籟“女施主怎么稱呼”
“我姓顏,叫顏籟。”
小和尚笑著說“我們以前的方丈說我們廟同顏姓施主有緣,他老人家還供過一盞長明燈,燈下也寫著顏。”
小和尚不知道,顏籟卻知道。
那盞燈供的是她外公,顏萬山。
外公常來寺廟,卻不信佛,每次來他都只走側門,繞過正殿,直達后院。
小時候,顏籟問過外公,為什么別人都拜佛,他不拜。
外公說,有人的佛在身外,是境外法相,有人的佛在心內,是境生法相。
顏籟問他,那你的佛呢
外公看向金烏山主峰,指著那兒和她說“在那兒。”
顏籟懵懵懂懂,問外公“是家里嗎”
外公一怔,隨即大笑起來,說“是啊,我的佛,就是滿滿。”
回憶短促被打斷,小和尚指著一扇庫房門道“就是這了。”
那絕不是電視劇里糊弄的一塊木門栓把鎖那么簡單。
顏籟都沒想到一座廟的地下庫房,有著堪比銀行金庫的防彈大門。
大門一開,門內的收藏柜里完全是現代化的設備。
顏籟倒吸了一口氣。
寺廟不比其他單位,除了文物保護單位可能會撥一定資金給予文物維護與修繕外,基本是靠寺廟自負盈虧,她從沒想過金烏山這座寂寂無名的小山旁竟然會有一座這樣非同一般的珍稀庫房。
庫房內有古董、古籍、各類佛陀金像,簡直是一個小型的博物館。
原本只是帶部分文物回市局入庫,顏籟越看,越覺得這些寶物就這樣堆積在庫房里蒙塵是在太過暴殄天物。
在張敬和方丈談話時,她提聲道“師父,這些文物單單只收在庫房里不見天日也太浪費了,咱們能不能在市博辦一次主題展”
她太大膽了,這提議讓陸文謙都驚詫地看向了她。
各個地方的文物保護有各個地方的規矩,館與館之間的文物借調展覽尚且要洽談不少日子,更遑論這種有特定性質的文物收藏單位。
若是主持心胸開廣,對她這話也就一笑了之,若是容易多想的,恐怕真要把他們市局當成搶東西來的了。
張敬聽了她的提議,不置可否,看向了主持。
都是老狐貍,主持哪能不明白。
這何止是一個小姑娘的意思,是張敬這老奸巨猾的也正有此意。
斟酌了會兒,主持開口道“能讓這些蒙塵的文物再重見天日當然是再好不過,只是我們也只是保管單位,還是得聽國家安排。”
一聽這話,大伙也就知道希望不大了。
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次的文物損毀事件已經給廟里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風頭浪尖上,主持巴不得把這些東西捂得越嚴實越好。
被婉拒了,顏籟也有些遺憾,但還是禮貌地表示了理解。
從寺廟離開后,差不多也到下班的時間點了,但卻只有陸文謙一人離開。
張敬問顏籟,她外公的墓是不是在金烏山。
訝異于師父還記得她提起過一次的外公。
顏籟回身眺望高峰,伸手一指,“就在那兒。”
“來都來了,去看看你外公吧。”張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