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姜靜行也轉道走向書房。她從架子上隨意拿了本游記打發時間,靜候今晚意外而來的客人。
亥時初至,月朗星稀。
上京城朱雀門。城防軍正要下匙關閉城門,一隊人馬便打馬而過,徒留守門的人對著他們的背影罵罵咧咧。
大雍每月逢四宵禁,以便清查街道,所以此時街上空無一人。
這隊人馬行至長明街,為首的人揚鞭示意身后的侍衛駐馬,同時扭頭吩咐道“你們先回去吧。”
“侯爺,您不回府嗎”
機茗回望說話的人一眼,陰柔的面容滿是冷意“本候的事何時輪到你來問了,滾”
“是,屬下告退。”問話的人心中一寒,頓時不敢再多問,騎著馬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機茗騎在馬上,目送幾人離去后,這才調轉馬頭向長明街深處走去。
而長明街風水位置極佳,總共就住了三戶人家,靖國公府獨占一半。
管家早就得了姜靜行的吩咐等在門口,待聽到門外面由遠而近傳來馬蹄聲后,他便親自上手將側門打開。
機茗看著從門后走出來的老人,不禁面露詫異“何都尉”
管家微微彎腰,借著月光仔細打量了一下馬上的人,然后也認出他來“機副將。”
機茗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牌匾,上面赫然是“赦造靖國公府”六個大字。他下馬徑直走進門內,只是在經過管家身邊時問道“也不知道大將軍知不知道,他府上的管家竟然是前朝已死的叛將。”
聞言,老管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姜靜行知不知道呢那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是她親手救回來的。
前朝末帝不做人,軍隊更是腐朽到了根子上,士兵們缺衣少食都還是輕的,生生被將官折磨死的人都不知有多少。
所以等叛軍打過來的時候,誓死捍衛者少,棄城而逃者多,更有不少臨陣倒戈的,這么多人里,他一個守城的五品都尉又算得了什么呢。
往事如煙消散,管家不愿多想,只是慢悠悠地說道“老夫如今姓姜,名秋,可不是什么何都尉,機副將可別叫錯了。”
機茗能認出眼前人也是碰巧,他當年入淮城送信,恰巧見過此人。
而此時他打量著靖國公府的建筑,聽見這話,也只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管家早就吩咐過下人今夜不得靠近此處,他帶人走過一段路,最后停在唯一亮著的房間,然后推開,隨即便請人進去。
入夜后的靖國公府靜謐到讓人脊背發涼,周圍黝黑一片,門后的明亮便更加吸引人了。
機茗走進去,姜靜行就在書桌后坐著,她手中還拿著那本游記在看,橘黃的燭火模糊了她的眉眼和氣質,平添幾分柔意。
見人來了,姜靜行也不廢話,直言道“武安侯可將任職文書帶來了”
“自然是帶來了。”機茗將文書和官印遞上,笑道“看將軍的樣子,可比末將還要心急。”
姜靜行拿過身旁的印章,低頭翻了個白眼。
大晚上的誰不急,以往這個點她早睡了,哪怕如今都督府忙的抽不開身,她都沒想過要把公文帶回家,瞅著手上蓋好印的文書,她心里憑空多了一股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