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被人掌控的戰栗,讓他至今想來都是脊背發麻。
姜靜行聽到身后的腳步聲,睜開眼,就看到已經換好新衣的小皇子移步過來。
換了一身黑衣的陸執徐走到她身邊,推來花窗“為何嘆氣”
姜靜行想說什么,但心中有著微許的遲疑,最后只好感慨道“又下雨了。”
其實她有個想法,可眼下說出來未免太煞風景。
“你有話要說。”陸執徐一直留意著她的神情,于是主動道“是與我有關嗎”
姜靜行沒有否認,她看著眼前已經長大的青年,眼神頗為復雜。
荊州賑災無疑是個肅清荊州官場的好機會,估計武德帝也是這么想的,不然不會讓自己兒子去做欽差大臣,只可惜安王不頂用,白白浪費了這么個好機會。
若是下月洪水未到也就罷了,可若是不隨人愿,朝中依舊要選人去賑災,那她希望是眼前人親自去。
姜靜行站起來,從身后將窗邊的人圈進懷里,一同觀賞雨幕中朦朧的上京城。
“扶搖,有件事你要早做準備。”
“何事”陸執徐看姜靜行臉色凝重,不由得也正色起來。
姜靜行看著窗外空無一人的街道,沉聲道“今年雨水多,江浙一帶郡縣受災嚴重,戶部昨日就在籌謀賑災了。”
陸執徐頷首,表示自己知曉此事。
然而姜靜行凝重的神色,讓他感到不解“天災人禍不可預料,且每年都有郡縣受災,雖說今年水災頻繁,可國庫錢糧充沛,各地官吏也是處置得當,并未釀成疫病和民變,你在擔心什么”
在他印象中,姜靜行一向沉著冷靜,有著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改的氣度,他還從未見過她表露如此明顯的憂慮神色。
系統的存在不好解釋,姜靜行只好將此事模糊過去,將說話重點放在這場還未爆發的洪水上“我得到一些消息,荊州的水災遠遠要比上報的嚴重,怕是下月就要瞞不住了。”
說到荊州,她雙目宛若靜水深潭,語氣也更冷“荊州富碩不假,但自前朝就存在官鹽私賣的事,當地豪強大族之間聯系緊密,與就任的官員也是藕斷絲連,所以一直未能肅清,長久以來,已成頑疾大惡”
陸執徐也皺起眉頭,他入朝聽事不過一年多,對地方上的民生所知不多,但對于朝政的敏銳,讓他本能地想了很多。
姜靜行看他明白幾分,覺得不妨把事情說的再透徹些。
于是繼續道“若是事情瞞不住了,你父皇定要指派欽差徹查此事。荊州與京中朝臣牽扯頗多,定會人心浮動,到那時,他定會從你們兄弟幾個當中選。”
姜靜行眼中帶上探尋,試探道“扶搖有什么想法”
“你想我去。”陸執徐肯定道。
隨即皺眉又道“為何想要我去我若去了,無論如何做,都是進退兩難。若是賑災,那便是三月來返一趟就好,若是想將頑疾鏟除,此去便是無歸期。”
姜靜行嘆息一聲,夸道“扶搖一向聰慧,無需我言,便知我意。”
窗外飄進來雨絲,打在陸執徐那張瓷白的面容上,給人眉眼籠上一層寒意“你希望我去做他手里那柄刀,你就不怕我出事嗎”
至于他是誰,兩個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