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云貴妃的意思,劉彤史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然后雙手抵額,顫聲道“娘娘,就是給下官一百個膽子,下官也不敢窺視圣駕啊”
云貴妃倚坐云榻,低眉凝視她片刻,見人開始顫抖,這才笑了“瞧你這點膽子,也不知怎么坐上的彤史女官。”
皇宮中人各有各的活法,在多年前選秀中故意落選,但也不愿出宮嫁人的劉彤史諾諾不敢言。
錦繡冷眼看著地上裝糊涂的女官“娘娘莫怪,想來劉彤史是真不知情。”
不知情三字被她說的格外輕。
“罷了,不知就不知吧。”云貴妃一根根摘下手中護甲,狀似隨口道“劉彤史退下吧。”
“下官告退”
殿中跪著的女官頓時如蒙大赦,趕緊行禮退了下去,等走出臨華殿一段路,才敢將臉上的惶然收起。
御花園一角,逃過一劫的劉彤史呼出一口氣,可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事,又不禁止步暗自嘆息,嘆息自己剛才的猜測八成要成真,就是不知云貴妃查沒查到那樁隱秘是什么了。
彤史女官松口氣走了,同為女官的錦繡卻沒這般好命。
云貴妃不在意一個做事不得力的女官,卻很在意身邊人的本事。
等人走后,她將錦繡叫到跟前,沉吟道“也過去小半月了,她是個不中用的,你可有探到那日玉堂殿內的實情”
錦繡聞言頓時恭謹起來,她本想點頭,可一想到這里面涉及到的人,她又下意識站在原地躊躇,猶疑著自己是否該勸上一勸,這等君王隱秘,一不小心便會要人命,劉彤史雖然膽子小,但有些事膽子太大可是會要人命的。
云貴妃看出她的遲疑,不滿道“說”
無奈,錦繡只得咬牙道“稟娘娘,那日在玉堂殿的人應是靖國公。”
靖國公三字一出,本來對她有些不滿的云貴妃愣住了,她沒有多想,只是疑惑地喃喃道“怎會,他不是宮門下鑰前便出宮了”
見她家娘娘沒有聽明白,錦繡目露晦澀,上前躬身將自己查到的事情道出。
能得到云貴妃的重用,錦繡自有自己的本事,比起畏手畏腳的彤史,她查到的東西要更加細致隱晦。
從姜靜行入宮,到無人知她何時出的宮,再到喝過下了藥的酒水,卻未召幸宮嬪的武德帝,不一而足,除了沒查到姜靜行把人打了一頓外,其余的事與真相大差不差,雖然只是些零碎的細枝末節,卻足夠聰明人從中窺知部分真相。
何況能在皇宮里活下來的,哪個不是八百個心眼子,即便不知具體真相,但只要再聯想到武德帝時不時就要召見靖國公,每次皆是下令不許任何宮嬪打擾,只余張公公在前伺候,便很難不多想。
最起碼此時殿中主仆想法一致。
隨著話音落下,臨華殿頓時寂若死灰。
真相太過驚人,別說是其他人,就連負責此事的錦繡自己,初次聽聞知時也是驚愕不已,誰能想到,靖國公那般的人物,竟也會扯上這樣的君臣陰私。
此時她立在一旁,面帶擔憂地看向塌上的美人“娘娘”
現在她家娘娘明顯不太對勁,一雙美目只盯著掌心護甲一動不動,臉色也慘白到可怕。
錦繡不敢上前,只好等著榻上的人詢問。
過后良久,云貴妃緩緩抬頭看向身邊的女官,一字一句道“你在騙本宮是不是”
“奴婢不敢欺瞞娘娘。”錦繡聽出她話中寒意,頓時繃緊心弦,低頭恭敬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乃是如今明光殿總管告知奴婢的。”
聽錦繡提起小鹿子,云貴妃從榻上坐起身,移步到她面前,緊盯著她雙眼問道“劉彤史沒能問出的事,你為何會知曉”
因著云貴妃的靠近,錦繡趕緊跪下“稟娘娘,奴婢和小鹿子是同鄉,奴婢比他早入宮幾年,對他多有幫襯。”
云貴妃打斷她“他連待他真心實意的干爹都能害了,豈能如此真心待你”
抱著心底那絲希望,她懷疑地打量錦繡,似要尋出她說謊的證據來。
錦繡臉色僵了一下,但她對云貴妃的確是忠心耿耿,沒有遲疑多久,便將小鹿子做的事說出來。
“小鹿子對奴婢有些情意,因而事事聽從奴婢的話,奴婢早年受辱張公公,是娘娘救了奴婢,小鹿子想為奴婢報仇,這才告發了張公公收受賄賂,那宮女也是賄賂了張公公,才能進入玉堂殿伺候,只是沒想到那宮女膽子太大,膽敢在陛下酒中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