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須臾,岑遙才想到要道謝。
綠燈開始閃爍,謝奕修說沒關系,他的手放松了些,可仍舊握著岑遙,怕她腿軟走不動似的,牽著她纖細的手腕,過完了剩下的一小段馬路。
到了人行道上,他才徹底放開岑遙。
看她還沒恍過神來,他問“那么怕”
溫涼的聲音進入耳朵好一陣子,岑遙才緩慢地點了點頭。
謝奕修低頭看她略微呆滯的神情,忽然很想揉揉她的頭發。
可知道是越界,他沒有這樣做,只是說“現在沒事了。”
兩個人去商場里選了一家不排隊的餐廳坐下來,掃碼點完菜之后,岑遙退出餐廳的小程序,看見媽媽不知什么時候給自己發了條消息。
丁月“你舅舅送了一箱蜜柚,你要吃嗎,吃的話今天過來拿。”
岑遙說“要吃”,又說“那正好我回家吃晚飯。”
放下手機,她無意間往地上一瞥,接著輕輕地“誒”了聲。
因為發現裝書的塑料袋被一本畫冊的尖角頂破了一個口子。
謝奕修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然后叫住經過的服務員,問對方要了一個結實的紙袋。
岑遙把自己買來的繪本都放進去,到最后一本的時候,她問道“你有讀過這個嗎我小時候很喜歡。”
謝奕修去看她說的這本書,封面是灰紫的都市樓群,畫面右上角,一個笑嘻嘻的小男孩站在樓頂,雙手舉起了月亮。
“月亮忘記了,”岑遙念出繪本的名字,“是幾米畫的。”
謝奕修沒看過。
他從小到大的業余時間不多,基本都奉獻給了賽車,岑遙喜歡的書、看過的電影、絢爛多彩的生活,他好像都不太了解。
岑遙給他講了一遍“其實故事很簡單啦,就是月亮掉進河里,被一個小男孩撿到了,他跟月亮做了好朋友,但最后月亮還是飛回天上了。”
謝奕修問她“那小男孩怎么辦。”
“坐在陽臺上看月亮啊。”岑遙說。
謝奕修想了想“那他很大度。”
岑遙同他討論
“這叫大度嗎,可是月亮本來就是要掛在天上的。”
謝奕修看著岑遙,覺得她就算長這么大了,好像還是不太懂得成年人的思維方式。
不會指責、嫉妒、患得患失。
干凈得像未落地的新雪,剛化成雨的云。
而他想保護。
“你說得對,月亮本來就是在天上的。”謝奕修說。
吃完飯之后,岑遙被送回了家,她進門之后將書放在地上,活動了一下因為拎書上樓而有些酸疼的手腕關節,然后就窩在沙發上,邊玩手機邊消化。
刷微博的時候,她順手往謝奕修的私信里塞進一條備忘錄“12月4日,明天記得把繪本帶到學校。”
早上起得太晚,岑遙本來不想再午睡了,結果玩了一會兒手機,她又不由自主地生理性犯困,從沙發上挪到了床上。
岑遙睡前刷到的最后一條內容是離她一公里的地方新開的一家清吧,據說酒水單上有一種巧克力甜酒特別受歡迎,她雖然酒量不佳,可是很喜歡巧克力。
岑遙想甜酒大約也沒太多酒精度數,決定假如自己起床的時候還早,就先去喝一杯,之后再到媽媽那里拿柚子。
生物鐘還算聽她的話,她下午到家的時候已經快要三點,睡了一個多小時,岑遙四點多就起了床。
那家酒吧不遠,她散著步過去,店里剛剛開門營業,顧客還不多。
岑遙找到座位坐下,點了一杯巧克力酒。
不一會兒,一只盛滿褐色液體的利口酒杯就被服務生端在托盤里送了過來,旁邊還配了半壺錫杯裝的牛奶,可以用來調節口味。
岑遙把牛奶倒進酒里,兩手捧著杯子抿了一口,口感甜而醇厚,像在喝飲料,只是液體經過喉間的時候,會有一點暖呼呼的感覺。
她忍不住很快喝完了,覺得沒夠,又向服務生要了一杯。
喝到第一杯的時候,岑遙的手開始有一點晃。
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點的酒并非沒有度數,只是酒意上來得慢些。
而她喝得太多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