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他有心理負擔,岑遙又說“你要是回去了就算啦,我就當晚上出門遛彎。”
謝奕修看著岑遙發過來的話,心里有某個地方微微陷下去一小塊。
“等我一會兒。”他說。
把這句話發過去,謝奕修將手機放進衣兜,回到別墅里,隨手拿起放在玄關處的車鑰匙,披上外套和圍巾出了門,去地下車庫取車。
按理說岑遙應該比他到得早,可是一直沒有催他,到達外灘后,謝奕修找地方停了車,沿著江邊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一盞路燈下,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今天氣溫不高,小姑娘穿了件白色的薄棉衣,正站在路燈下呵著氣搓手,遠遠望過去,就像剛從雪地里打過滾的小貓。
謝奕修叫了聲“岑遙”,朝她走過去。
她也看見了他,舉起胳膊朝他揮了揮。
謝奕修站到她對面,岑遙仰起臉問他“你本來已經回去了對不對”
接著她的神情就變得有些懊惱和自責“我以為你還會多待一會兒的,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圓圓的眼睛單純清澈,倒映著他和今天有很多星星的夜空。
借著路燈明亮的光線,謝奕修注意到小姑娘的鼻子和臉頰都已經凍得有些發紅了。
只是為了他隨口的一句話。
岑遙不懂為什么,面前的男生盯著她看了很久,可是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他的瞳孔漆黑,比她身后的江水更深邃。
然后她就看到他解下了脖子上灰色的羊毛圍巾。
下一秒,他的氣息撲面而來。
桑默用他那雙很好看的手,溫柔地替她戴上了圍巾。
他的指腹碰到了她的臉頰和耳朵,在室外的寒意里,熱得很分明。
戴好之后,他又仔細地替她將圍巾往上掖了掖,只給她留下一雙眼睛在外面。
男生的眼神專注,仿佛給她整理圍巾對他來說,就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岑遙呼吸著圍巾里淺淡的洗衣液香味,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已經徹徹底底地紅了。
給小姑娘戴好圍巾之后,謝奕修放下手,說“沒有。”
沒給他添麻煩。
岑遙聽懂了他的意思。
她眨眨眼睛,看著他,問了想問的問題“所以你今天,為什么心情不好”
她問完之后,桑默沉默了好久。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告訴她了的時候,他卻開口了“幾年以前,我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長輩。”
嗓音清冽一如往昔,卻多了幾分隱忍。
兩個人沿著江岸緩緩而行,對岸高樓大廈的燈影漂蕩在墨水似的江面上,色彩錯雜,在靜夜里瑩瑩地閃著光。
“他去世的原因,我一直覺得跟自己有關,那之后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來工作,經常做噩夢和失眠,”謝奕修看著遠處的天幕,“你問我的手串,就是家里人
那個時候替我去求的。”
“所以你今天又想起來那個長輩了嗎。”岑遙問。
謝奕修說嗯。
岑遙終于懂得了長久以來,桑默眉間的郁結都來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