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庫就在賽道旁邊,謝奕修拎著頭盔在感應器上刷卡,進去取了一臺最新的訓練車,檢查過之后,坐進了駕駛艙。
拉下頭盔風鏡的一剎那,謝奕修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仿佛開f1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可方向盤上的每一個操作鍵,他都分明還記得要怎么用,閉著眼睛也找得到位置,像血肉里丟失的一塊骨頭被重新裝回來,又痛,又舍不得放。
謝奕修調好發動機轉速和油門角度,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把車子一路開出去,停到了桿位。
他閉上眼睛,眼前好似出現了正賽時依次亮起的指示紅燈,而耳邊是每次大獎賽時觀眾震天的歡呼、工程師確認賽車狀態的交談、講解員的賽前預熱,以及自己的心跳呼吸聲。
意念中的五盞燈滅掉。
謝奕修松開離合,踩下油門。
一瞬間身下的賽車就像被注入靈魂之后復活的鋼鐵巨獸,在兩秒之內達到一百公里時速,轟鳴著沖了出去。
一開始是一段直道,謝奕修沒怎么思考,就已經行駛到了1號彎道附近,這段彎道非常緩和,只需要微微調整方向盤就能過去,他甚至都沒有放慢車速,只是提前轉換了車輪的角度,就平滑地通過了。
就這樣一直開到下一個彎道。
跟當年新加坡濱海灣賽道18號彎極其相似的一個彎道。
從默斯曼出事故之后,濱海灣賽道的18號彎就改成了直道,謝奕修在新聞上看見過改造后的圖片,直直的一段賽道,那么平靜,好像從來沒有賽車在那里起火,也沒有人在大雨中死去。
一股冰涼的絕望從心底升起,謝奕修的手突然不受控制。
他咬著牙,緊緊抓住方向盤,試圖集中注意力,拿回主動權。
哪怕開慢一點呢。
謝奕修很少在入彎前這么早就踩剎車,但他這次只是希望自己能順利過彎。
原本他以為自己要成功了,可方向盤打得實在太遲,車輪轉速與車速沒配合好,車身打著滑沖了出去。
但又比之前好,他沒有沖進砂石地,只是車尾轉過了很大的角度,謝奕修反打方向,車子就又回到了賽道上。
如果是在正賽里出現這樣的情況,雖然不至于退賽,但這一圈的成績已經被取消了。
他沉默著,繼續往前開,后面再沒有那樣像濱海灣18號彎的賽段,他勉強穩住心神,跌跌撞撞地開完了剩下的部分。
回到,謝奕修把車停回了車庫。
要離開的時候,他停住腳步,淡聲問“還不出來”
話音未落,指揮臺后面就站起一個人
來。
趙崢把無線電通訊器從頭上摘下來“你怎么知道我在。”
謝奕修用手指隔空點了點自己的耳朵起步的時候,聽到對講機里有雜音。”
又問趙崢“看多久了。”
“沒多久,”趙崢頓了頓,“就從你取車開始。”
“跟著我過來的。”謝奕修說。
語氣平靜,只是陳述,并沒有任何質問或責備的意思。
趙崢連忙道“奕哥你別生氣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回去之后發現外套忘這了,返回來拿的時候看到你往后面走,想看看你來干什么。”
他看到謝奕修進了車庫,開車上了訓練賽道,不想打擾對方,又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才進來,開了顯示器密切觀察謝奕修的情況,還戴了無線電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