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遙回過神,摸了摸陶淼淼的腦袋“沒事,繼續畫吧。”
窗外正在下一場偏涼的雨,她想自己懂得了為什么那次跟謝奕修買完繪本去商場里吃飯,她給他講這個故事,而他說那個作為主人公的小男孩很大度。
就算口口聲聲說著不想再見到謝奕修,不會再原諒謝奕修,但她無法否認,她那么頻繁地想到他,祝向怡問她放不放得下,她沒辦法自欺欺人地說可以,只能騙自己,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怎么會好呢,她一直只能踮起腳仰望的月亮一度墜入人間,被她擁有,她從此再看到他,就只會患得患失、難以自拔。
她不大度、有自尊心,被傷得千瘡百孔,可還是喜歡他。
上完課岑遙搬著電腦回辦公室,路上幫她送圖畫本的小課代表望著窗外,忽然說“岑岑老師,下雨夾雪了。”
過了幾秒,又說“不對,好像是花瓣。”
走廊的窗外在去年移植了一棵櫻花樹,最近開始開花,在透明的雨線里,白色花瓣被雨水打落,看起來就像一場杳然驚春的飛雪。
岑遙的腳步不自覺放慢,她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回去之后,坐在辦公桌后面,岑遙批完這次課學生交上來的作業,外面的雨還沒有停,她打開手機,盯著自己方才拍下的照片發了會兒呆。
如果是以前,她會馬上把這張照片發給謝奕修,但現在,她只是發了一條朋友圈,說,這樣好像下雪。
而她很想念曾經真的下過雪的某天。
岑遙又翻回到以前的相冊,這幾個月以來她的時間線,大都跟謝奕修有關,他陪她過生日,帶她看電影,對她表白,陪她去吃藏在小巷子里的魚籽飯,都被她一一地記錄。
按理說她該把這些全刪掉的,但指尖懸在屏幕上方,岑遙卻下不了決心。
最后她只是把以前的動態都隱藏了起來。
沒人懂她這天發的那條朋友圈是什么意思,祝向怡說原來你們學校還有櫻花,丁月和岑襄則囑咐她冷的話多穿一件外套。
那個雪天,是只屬于她和謝奕修的記憶。
傍晚岑遙搭地鐵回家,走進小區門口,快到樓下的時候,她看到單元樓門口站著一個穿餐廳制服的人。
岑遙沒想什么,拿出手機正要開門,屏幕上就進來了一個電話。
是個陌生號碼,她接起來,說了聲您好,旁邊餐廳的工作人員就出聲提醒她“我在這里。”
岑遙愣了愣,放下手機,看到對方從身后拿起一個巨大的保溫袋遞給她,說是一位謝先生給她點的外送服務。
她這才發現對方的工作制服是去年初雪時,自
己跟謝奕修去吃的那家火鍋。
“你們還有外賣嗎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岑遙問。
工作人員委婉地說“本來沒有的,但謝先生說您特別喜歡我們家的鍋底5,希望今天能讓您在家里吃到。”
他又問岑遙家里有沒有電火鍋,沒有的話自己帶了店里的,可以上去幫她安裝。
岑遙說有,向他道謝,拎著保溫袋上樓了。
在搭電梯的那一分鐘里,她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是因為自己忘記在微信上刪掉謝奕修,所以他看到了她的朋友圈。
也讀出了她的心思。
微妙的窘迫像水蒸氣升騰起來,又凝結成水珠重新滑落,在她心里遺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
坐在餐桌旁邊等鍋底煮開的時候,岑遙拿出手機,躊躇了一下,給謝奕修發消息“火鍋我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