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謨表示只愿名義上持有這筆錢,承諾死后名下的專利利潤盡數歸于布蘭度,指定其為唯一繼承者。
任何人不得挪用這筆錢款,包括其父母,杜絕了法律上班納特夫婦將其占為己有的可能性。
今夜,休謨突兀地舊事重提,與錢毫無關聯。
當死亡逼近,曾經積壓在心底的疑慮還是冒了頭,沒忍住試探了一句。
布蘭度聽懂休謨的言下之意,語氣誠懇地安撫她。
“我制作左輪僅僅是希望有一件順手的自衛武器,誰讓市面上的燧發槍不好用。既然投入了精力與成本,可以順帶賺一筆專利的話就別錯過。沒有別的了。”
潛臺詞只為自保,與危險分子毫無關聯。
窗外,太陽沉入地平線。
不知不覺間,黑暗徹底降臨。
休謨緊盯著對坐的布蘭度。
十六歲的小班納特“先生”已有了雌雄莫辨的矜貴之美,尤其是那雙深灰色眼眸似蘊藏著亙古宇宙的奧秘。
如今只能期望在這份毋庸置疑的迷人背后,不會潛伏著古怪詭異的危險。
漫長的十秒凝視。
休謨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和目光,沒說信或不信布蘭度所有的話。
“持槍自保確實是必要手段。像是倫敦、巴黎那樣的大城市,每一天都會有人死于惡性犯罪,根本找不到兇手。出門在外務必注意安全,活著才有各種可能。”
嚴肅談話告一段落。
兩人去庭院里欣賞了半個多小時的夏夜星空,互道晚安分別。
布蘭度提著油燈,返回了步行約20分鐘開外的租屋。
夜,靜謐。
樹葉敵不過勁風,凋落在夜色里。
布蘭度來到二樓書房,打開抽屜,取出抽屜里的一只皮包。
其中藏著六把木版畫專業刻刀。刀刃都已磨損變鈍,足見它們的使用頻率。
想著明天班納特夫婦就要來了,而這次相處會持續較長一段時間。
修長手指輕柔地撫過刀口,似彈奏著一首聲調未知的旖旎小夜曲,嘴角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十秒后,她眼神平靜地將刀具盡數放了回去。
關上抽屜,洗澡,睡覺。
新一天來臨。
午后,一輛馬車駛入斯卡伯勒小鎮。
班納特夫婦坐了五天馬車,從英格蘭東南部的朗博恩,抵達了英格蘭東北部的海濱。
旅途顛簸,匆匆趕路的兩人顯而易見很疲憊。
“上帝啊終于到了。”
班納特太太下車,覺得渾身即將散架。她很想原地伸懶腰,但這個動作不合乎公眾場所的禮儀規范。
只能忍耐著低聲咕噥,“長途旅行真是太討厭了,以后再也不想折騰。幸好,這是最后”
“快走”
班納特先生少有地直接出言打斷妻子,沒讓她把話說完。
在家里,班納特太太時常冒出一些不得體的言辭。
班納特先生知道妻子其實沒有壞心眼,但有的話絕不能說出口。
這次夫妻倆趕來到海濱小鎮,是因為收到休謨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