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周被小姨教訓過,又見到外邊開車的阿姨,和薛霈長得也不像親生母子,她徹底意識到,之前的打聽跟蹤是她做得不對,就像非要揭開朋友的傷疤一樣。
她以后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門外的腳步決然離去。
而里邊,薛霈咬著下唇,白皙漂亮的臉蛋露出委屈,身后的陸萊恩靠近幾步,在自責和惶恐中不知該如何解釋。
“哥哥。”
薛霈的聲音在發顫,再怎么掩飾也沒用,這是他第一回拜托哥哥道,“可不可以讓我一個人待著”
陸萊恩的心臟像被擠壓在了一起。
他邁步上前,像幼時哄小孩的模樣,把薛霈抱入懷里,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廓。
人類是能感知到溫度的生物。
在言語蒼白的情況下,擁抱的觸感傳遞,薛霈一閉上眼,眼淚就啪嗒掉下來,他抬手擦去,那么用力,校服袖口的布料搓紅了眼尾。
陸萊恩把人輕慢地轉過來,呼了氣息,見薛霈偏開臉要躲,又將額頭與他互相抵靠“佩佩為什么要躲”
“可以在哥哥面前哭的。”
他的話總能讓薛霈安心,可這回的效果甚微,薛霈還是在小幅度地掙扎,被捧著臉,輕啄眼淚,卻一瞬間震驚地抬起了眸子。
陸萊恩遵循本能地哄,到了這種時候,他不知怎樣的安慰能讓薛霈心里好受一些。
反而是這個舉動,讓薛霈從無聲的眼燙落淚,成了斷斷續續的抽噎,小腦袋鉆進了陸萊恩的懷里,悶了好一會兒,十足小動物求安慰的動作。
只是這一次。
薛霈勇敢地開了口“如果瞞著我是為了保護我,不讓我難受,那可不可以讓我哭過之后知道那些真相”
陸萊恩輕撫后腦勺上的細軟發絲,緘默無言,用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薛霈仰起臉,淚水浸濕了卷翹的睫毛
,可一雙小狐貍眼堅定又勇敢,說道“我沒有哥哥想的那么脆弱,可以告訴我的,我”
“我也想要成長起來。”
那些過往帶來了數年常伴的夢魔。
但更多時候,薛霈也會夢到奶奶,說她在另一個世界里過得很好,時常保佑乖孫吃好吃的、交到更多好朋友,不要被過往的一切牽絆住腳步。
要勇敢往前走。
薛霈永遠記得奶奶去世前,貼在他耳邊,告訴他要好好面對未來的風浪,保佑他會遇到疼愛他的人。
眼淚總是會不間斷地冒出來,薛霈吸著鼻子,擦了又擦,像是要證明自己,接著被握住了手背,換作陸萊恩慢條斯理地給他拭去淚水。
“我不想哭。”
薛霈說著,倔強地仰起臉蛋,讓陸萊恩擦得更方便一些,“但是我控制不住。”
陸萊恩捧著那張白嫩的小臉,耐心道“說了可以哭的。”
薛霈“我是不是應該生氣”
“當然可以生氣,”陸萊恩又說道,“佩佩有支配自己心情的權利。”
就好像這場飯局。
他們家沒那么講究,聚餐沒有規定晚輩必須要到場,說一聲就好,兩個戀愛腦父親更享受二人世界也說不定。
所以在這種家庭氛圍下,被陸家接納的薛霈,性格也逐年有了變化,哪怕不太明顯,但他確實如奶奶說期待的那樣勇敢地面對未來了。
薛霈努著下巴,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像在暴風雨中前行的小戰士“哥哥。”
“我想知道那些真相。”
“你不用害怕我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