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亮了。
從透光的窗簾外,沒有了打雷聲,雨水滲透進來,噼里啪啦,落在窗戶邊沿的還是那么吵鬧。
陸萊恩睜開眼,頸窩處的黑發細軟,拱得很癢,但懷里的人沒有半點蘇醒的意識。
難得呼吸平緩,睡得安穩,只是本就貼得很近的家伙動了動,像在亂蹭。
陸萊恩渾身僵硬,稍微退了些身子,動作再謹慎也還是弄醒了薛霈。
“唔。”
薛霈無意識地發出了聲呢喃。
緊接著,亂成一團糟的呼吸聲在身前,薛霈聽得格外真切,睜開眼,身前滾燙的少年身軀,散發著介于少年和成熟男性之間特殊的荷爾蒙。
薛霈壓抑著呼吸的節奏,腦子里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紅色警報的暴雨天很嚇人。
他聽到關于爸爸媽媽的往事,意外地途徑故地,像遇上了無數年前制造一切悲劇的劊子手。
糟糕的天氣,陌生的環境,全都造成了舊疾復發、不敢入睡的原因,直到有個人不由分說地攬他入懷,周身充斥著熟悉的安全感。
黑夜也會變成白晝。
薛霈抬起眼,對上了張額發微亂的英氣臉蛋,指尖戳了戳,讓陸萊恩沒法再繼續裝睡下去。
他的嗓子有些干,眼尾也泛著星星點點的紅“萊恩哥哥。”
陸萊恩的眼眸近乎陷入了泥濘“嗯”
薛霈掩飾般開了口“我睡醒了,昨晚睡得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陸萊恩心知他愛逞強“還疼嗎”
“心口的話,”薛霈委屈地說,“好像這么多年總會時不時疼一下。”
陸萊恩聽著難受,渾身升騰起一股名為保護欲的東西,可那玩意兒從來都有,越來越濃烈。
所以那聲“寶寶”是蓄謀已久的稱呼,是情到深處的惻隱,更是明目張膽的偏愛。
只是他有著另一層身份,在雙方都清醒的情況下,不該仗著哥哥的身份叫出口,那樣很犯規。
薛霈不清楚那些內心的糾結,依循本能地靠上去,汲取熱量,濕潤的嘴唇一張一翕“你叫我寶寶了。”
陸萊恩的呼吸總是凌亂,他克制著,強忍著,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薛霈越是貼得近,他越是一邊后退,一邊讓細微的變化愈發放大了。
直到那張白皙的臉露出可憐的表情,藏著不解,非要埋進他的肩窩,腰身沒有縫隙地靠上來,所有的微妙感瞬間無處遁形。
薛霈的身軀明顯地頓了頓,乍然抬起臉,天真無知的臉頰也閃過薄紅,像是一只犯了錯的遲鈍小貓。
“咚、咚”
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斷了。
戴丞的聲音從隔音差勁的門外傳來,帶著一絲不悅,像在耳邊響起“陸萊恩,你跟佩佩醒了沒”
薛霈整個人像被泡在水里,發不出聲。
陸萊恩呼吸熱得
不行,手掌虛無地擋在眼眸上,聲音有些沙啞“醒了。”
戴丞“你倆可以給手機充個電不打電話都關機,不知道的還以為昨晚干嘛了。”
說著像在埋怨陸萊恩對薛霈做了什么壞事。
陸萊恩始終沉默。
薛霈的發梢和襯衫都是凌亂的,理智徹底淪陷,心跳很快,叫囂著做壞事的應該是他自己,非要對哥哥蹭來蹭去。
戴丞沒在外邊逗留太久,說是點了早餐,老板一會兒會送上來,但他房間在閣樓,沒桌子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刷個牙就來蹭你們房間的桌子,待會兒給我留個門,雨下得太大了,不然點頓外賣吃點好的。”
戴丞說完溜了,只惦記著一頓像樣的早餐,而里邊的少年倆聽著持續的落雨聲,倉皇對視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