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被褥的小廝忍不住偷看了少年一眼。
李勍道“這被褥是從庫房箱子里找的,許久沒人用了,有些霉味,方才烘烤過才拿來給你。”
林金潼的眉眼就此耷拉下來“哦,原來兩個被褥都是給我用的”
李勍看他神色沮喪,故意岔開話題問他“方才你偷聽我和裴桓說話我看你趴在窗戶上。”屋里點了炭,李勍一扭頭就看見他趴窗戶上的臉。
林金潼不知道竟然被發現了,但他臉上也沒有多少尷尬之色,解釋道“沒有偷聽,我只想看看我的小玉怎么樣了。”他沒聽多少,就聽見什么王什么公公,根本又聽不懂,聽來干嘛。
“小玉在馬廄,不會冷著餓著的,你放心。”李勍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這些炭火燒到明早沒有問題,若是夜里有什么,便喊外面伺候的進來。”說完李勍便要離去,卻感覺指尖沉沉的。
低頭一看,瞧見林金潼握著自己的一根手指,虛虛地握著,倒沒有非常用力。
李勍對上他的眼睛,一對烏黑眼瞳猶如兩汪水銀里的黑丸子,好似有些小心翼翼的問自己“王爺可以不走么”
那眼神隱忍固執,又萬分可憐。
李勍沒有說話,等過了會兒,林金潼看懂他的表情,自己松開了他,那份脆弱便如同薄冰上的一滴清晨露水,轉瞬即逝。
李勍彎腰摸了摸他的額前被映照成橘紅色的發絲,轉身關上門離開。
炭火將房間照得燈火通明。
窗外白雪皚皚,松樹掛雪。
林金潼下巴壓在錦被上,投在墻上的半張影子顯得落寞。
翌日晨起,林金潼醒來后,自己穿好衣衫外袍,走出房門。
雪下了一夜停了,前院之中,偌大的松樹挺立,古石雕欄上積雪宛如了無塵埃的素紗,庭院的植被和石燈籠都被白色覆蓋。
李勍披著黑色大氅站在長廊下,莊子里有兩個小孩,似乎是管事媽媽的兒女,正在雪中嬉鬧,打著雪仗。
李勍長身玉立站在檐下看,林金潼想了想,蹲下用手搓了個雪球,凍得他手掌心立刻就紅透了。
他哈著氣,將雪球順著長廊滾下去,輕輕地撞在李勍的腳邊。
李勍順之望去,看見林金潼像個小狗似的蹲在長廊盡頭。
別苑的長廊,說是“長廊”,統共也就二三十步的距離。
李勍朝他走過去“昨夜睡得可好”
林金潼搖頭“不太好。”
“哪里不好廂房雖然不大,卻比馬車寬敞舒適,你在馬車上都能酣睡四五個時辰。”
林金潼蹲在地上,仰著頭一臉固執“還是坐馬車好。”
“坐馬車好”李勍笑問,“這么愛坐馬車的,全天下倒是只有你一個了。”
“因為坐馬車的話,荒郊野嶺,沒地方投宿,你便只能和我一起在車上睡覺了。”林金潼睜開的雙眼對上他兩汪蘊著笑意的黑色眼眸,道,“王爺是我唯一睡過的男人。”
李勍一下嗆得咳了出聲“這些話,我知你是無心的,不過,在人前還是不要這樣說了,會讓人誤解本王是斷袖。”
林金潼“哦”了一聲,還有些不解,懵懂地問“斷袖是什么意思你說了兩回了。”
李勍一怔,低頭凝望進林金潼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里,望了半晌,終于知道了,原來林金潼根本不是什么斷袖,他只是不懂。李勍莞爾一笑“你連斷袖何意都不知道,竟然每日跟不同的男人求愛。”
林金潼一下站起反駁道“我何曾每日跟不同的男人求愛了,我一共,一共也才只求了三個啊”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