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王子在前往瓊州的船上相識,王子與我年紀相仿,長相也相似,當時王子被他的母親,也就是可汗闕式,打扮作姑娘。”
可汗闕式是尊稱,指的是可汗的妻子、侍妾。
那什微微歪頭,墨發傾斜如瀑,問“既然王子扮作姑娘,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姑娘”
“是王子告訴我的,他說自己是男孩兒,和我不一樣。可汗派人來追他和闕式,由于海難,我和家人失散,與可汗闕式被沖到岸上。闕式她奄奄一息,我倚靠她活了下來,她病故后,我卻被可汗派來的人,誤以為是王子,將我帶了回去。”
她的漢字寫得很工整漂亮,在漠國皇宮,可受不到這種教育。
那什嘴角一彎,在月光下顯得深情的長眸視線,落在她臉上“你的家人喪于海難你將舊事記得這般清晰,還記得自己的姓名么”
“記得。”
“叫什么”
尼卡撒謊,用漢字寫“我叫丁桐。”
她記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瑞王府的永寧郡主,李妙桐。然而李妙桐卻因害怕,而不敢對可汗吐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怕被當做棋子,更害怕說了,也沒人來救她,只有死路一條。
尤其是聽聞榮王登基,更不敢有所作為。
現在,她馬上就可以回到燕京,回家,看望老祖母,爺爺,奶奶,爹爹,和母親
天痕雖然注意到了那傳聞嗜血如命的漠國大將,也看見他打扮昳麗妖
異,樣貌俊美,五官深邃。正在與一女子對話,不過,天痕卻沒看清那女子的樣貌。
因為他不過是多看了幾眼,那什就若有所察,緩緩抬眸,灰藍色的淡眸朝他望了過來。
視線準確無誤,眸色卻如冰雪般寒冷。
天痕轉身就跑,他身法很快,只有風動,而無落葉。
那什笑出聲來,沒有去追,用漢話指使侍女“尼卡,去那邊給我拿些烤肉過來,要三盤,只要腿肉。”
他們前來中原,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暗中打探,小嘍啰而已,追也沒有意思。
兩日后,天痕回到長陵王府“王爺,按照漠國使團的行進速度,兩日后就能進京。”
李勍若有所思“你方才說,帛圖略樂于助人,無論是誰,凡是對他訴說苦難,他都會仔細聆聽么”
“是的,帛圖略的隊伍里,原本只有幾百人,四個月以來,從漠國行至燕京,又有幾百人自愿剃度成為其弟子,成為信徒,追隨左右。還有人雖未追隨左右,卻愿意在當地為帛圖略修筑寺廟。”
“這些人不過是聽了一場佛法,便拋妻棄子,跟隨一個異國僧人么。”李勍對帛圖略提起了不小的興趣,“天痕,你覺得帛圖略如何”
“屬下聽了一會兒他講經,他既通漢語又精通梵文,能夠巧妙地用淺顯的漢語來解讀深奧的梵語。”
李勍“你聽帛圖略講經,有何感受”
“屬下心中疑惑好似解開了,有茅塞頓開之感。”天痕低下頭,聲音有些支吾,對李勍道,“如果我們能善用帛圖略的聲譽,對王爺大計定大有裨益。”
“我正有此意,讓梓軒回來一趟。”李勍手指扣于桌面,黑眸間藏著思索。
不一會兒,被李勍打發去盯著成王的丁梓軒回來了。
李勍說“漠國護送高僧的使團將要進京,梓軒,我有一事想要囑托你。”
梓軒當即跪下抱拳“王爺請講,梓軒定不負使命”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李勍彎腰將他親手扶起,語氣柔和,“梓軒,本王信任你,才將此事交給你做。你前去高僧帛圖略的身邊,取得他的信任。”
梓軒起身點頭,鄭重受命“是,屬下一定辦到。”
“我告訴你如何去做,你以被滅滿門,身負重傷和仇恨的身份去接近帛圖略,每日向他傾訴,請他指教,聆聽他的佛法。待進京后,我會安排帛圖略在報國寺演法,屆時,我再告訴你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