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潼眼前一片霧氣,不聽話地繼續,臉頰雪白,一行清淚落下,茫茫然地道“天痕哥哥,我沒有見過我真正的爺爺奶奶,也沒有見過我爹,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這些人么,還是只是我的臆想,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家人,對不對”
“你不要這么想,”天痕為他痛心,跪坐在地將他攬入懷中,“他們都是你的家人,雖未曾相見,可泉下有知,必會庇佑著你。如今你在我家,我父母是你爹娘,我便是你的家人,你可依靠我一輩子,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林金潼的眼淚浸濕他的衣衫,他一直幻想著自己沒有長大,幻想著還能找到家人,在家人的懷抱里撒嬌、啼哭、任性,其實全是泡影。
他極力遏制住眼淚和聲音,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天痕不善言辭,他不懂要說什么去安慰,只能去擁抱少年,如太陽去擁抱月亮,盡量使得自己溫暖起來,才好讓別人溫暖。
桑樹那巨大的影子籠罩在二人身上,樹葉婆娑,良久。
隨即,天痕帶他去了下人查來的房屋,一座巷子里的老房子,說“這是你家祖宅,其實你不是完全沒有親人在世的,還有的。”關于丁遠山是他外公,丁苒是他姨母,此二人可能還活著,也很可能被李勍滅口一事,天痕暫且隱瞞了,牽著金潼到了貼著剝落春聯的舊屋門前,他抬手敲了敲門。
“誰啊”里頭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打開門來,婦人打扮十分樸素,年歲四十歲的模樣,疑惑而有些驚訝的目光落在眼前兩位衣著不凡的公子身上。
婦人問“你們來找誰”
天痕看了眼婦人,問“夫人,就您一個人在家么,您丈夫童鞍不在么”
“我丈夫”說到這個,婦人的眼睛立馬紅了,有些不安地說“你們認識我丈夫你們是、是官爺吧,我家的是不是沒死他是不是還活著”
天痕怔忪,婦人先迎二人進來,苦笑著說“就半年前的戰事,藩王造反,朝廷征兵,我家那個去參了軍,后來就再也沒回來了”
一室靜默。
林金潼突然出聲,喊她“您說的是我的叔叔,嬸嬸,我是叔叔的侄子,我叫金潼。”
婦人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你、你難道你是童敬的孩子”
“是、是”林金潼二話不說跪了下來,他額頭本就血肉模糊,天痕哪里舍得讓他磕頭,伸手接住了他的腦袋,金潼可不聽勸,硬是叩了一個。
婦人連忙彎腰將他扶起“孩子啊,你真是”她也是性情之人,淚水連連,“好孩子,若是我家那個,你叔叔見到你,不知該有多高興啊。”
說著話間,門外,傳來一道少年的聲音“娘,我回來了”
林金潼和天痕雙雙扭頭側目去,那是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年,婦人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水痕,說“大梁回來了啊,你快進來,這是你叔叔的兒子,是你的堂哥,快進來喊堂哥。”
那少年身材矮小,說是小孩其實也不為過,正背著重重的書笈,垂頭喪氣的模樣,看見林金潼,有些靦腆和陌生地喊了一聲“堂哥”
林金潼應了一聲,將孩子牽到跟前來,笑著問“你是大梁么,你在私塾念書”
小孩點頭“是我娘讓我念書,考科舉,出人頭地,以后當大官。”
林金潼說“你想做官么”
小孩繼續點點頭,林金潼想了想便道“那你好好念書,等你長大了,堂哥帶你去燕京,讓你做官,做大官。”
小孩十分天真地歪頭問“堂哥,你為何能讓我做官你是大官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