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勍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地上,好似有一朵早春的花開了,冒了萌芽,他朝之走了過去,一邊臉色平常地道“加派人手一千,日夜巡邏。”
走到了,李勍蹲身去看,果真是一株小野花,還未綻開花蕾,看不出顏色和品種,恐怕是這個春天的第一朵花。
他伸出手指輕輕撥了撥,口中道“韓元瑯呢”
“回陛下,”楊獻說,“突厥鐵狼部兩百人和韓元瑯廝殺,兩敗俱傷,韓元瑯的尸體被常輝帶走。常輝就是他父親韓肅的舊部,身手不凡,近日來劫先帝的,應當也是他。若能將此人招降繼續北伐,定是錦上添花。”
李勍卻不抬頭,只看著泥土和花道“確認他是死了么”
楊獻道“是,常輝已將韓元瑯葬了。”
李勍“葬在何處”
楊獻“額爾古納河流域的一片野湖。”
李勍“嗯”了一聲“楊獻,這是什么草”
楊獻注意到陛下已經看了這花許久了,非常專注的模樣,楊獻也彎腰來觀察,半晌道“是野草。”
李勍面無表情地抬頭“朕不知道是野草嗎”
楊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陛下可真是難著奴婢了,奴婢不認識花草,等下帶牧民來認一認,想必就知道了。”
李勍笑了一下“行。”他頎長的手指在地上像圈地一樣,畫了一塊區域出來,“這株野草,別讓人踩了。”
他拍了拍手掌的泥土,抬首眺目望向遠方,眉眼很深,似有所指道“春天來了,讓戶部再撥十萬兩軍餉,朕要犒勞三軍,養精蓄銳,討伐突厥部。”
李勍領地意識極強,是他的領地絕對不會讓外族人染指。
韓元瑯和李瞻此前為了借兵,竟同意割讓土地,讓李瞻蓋了手印。現在突厥人在附近游蕩,已經觸到他的底線了。
楊獻聽見軍餉數字,臉色稍微一變,用謹小慎微的語氣道“陛下,眼下國庫已經不充盈了。”
“戶部的折子朕看了。”李勍說,“戶部尚書主張徭役和勞役,增加稅收,這是萬萬不可。先從宮里開源節流,撥軍費下來,剩下的再想辦法。”
這場仗不能不打,現下李勍就寄希望于半年前被他派遣外出尋找前朝寶藏的李煦,能回些好消息來。
回軍營前,李勍騎馬去了二十里外的牧民家中,想搜羅些好吃的好玩的回去給林金潼,但蒙古人的東西,翻來覆去就是奶制品。
奶茶奶皮子奶酪、奶豆腐和馬奶酒等等。
但每家做的味道不同,李勍翻來覆去比較了一番,打包了他嘗著味道最好吃的,看見牧民家小孩在玩的玩具,李勍走過去看了幾眼,看上了,非常不客氣地讓楊獻“去給牧民錢,這堆玩兒的帶走。”
楊獻摸了摸錢袋,毫不吝嗇地給了一把,彎腰指了指那只有小屁孩才會玩的小馬,和木雕玩具,道“都要了。”
牧民拿了錢后,卻追了出去。
李勍披著深黑狼裘騎在馬背上,身材高大,看見皮膚曬得黢黑亮紅的牧民牽了一頭羊出來,仰頭用聽不懂的語言跟李勍說了幾句話。
身后常年駐扎塞北的副將道“陛下,牧民說楊公公給的錢實在太多了,這只公羊送給您,可以帶回去烤全羊,燒湯,暖身子。”
李勍側頭,看向了羊群,問“有小的么”
副將給牧民傳達了李勍的意思,李勍道“剛出生沒多久的,干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