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穩平和的嗓音從褚歸口中發出,一如他本人,無處不叫人心生好感。
“沒喝,護士沒送過來,昨晚睡得很香,傷口不痛。”賀岱岳如同學生般一一作答,他的恢復能力果然強悍,褚歸俯身查看紗布邊緣,發現紅腫消除了許多。
褚歸開的是中藥,送藥的時間會比西藥晚半個小時,他看了看時間,八點十分,應該快到了。
“我接下來會輕輕按一按你的小腿,如果有明顯的痛感立刻告訴我。”褚歸避開縫合的位置,稍稍用力按在紗布上。
“褚醫生”賀岱岳縮了縮腿,喉頭上下滾動。在他的視角中,褚歸干凈的側顏以及因低頭而露出的脖頸無端絢麗,晃得他觸電般閃躲。
“疼”褚歸皺眉,不應該啊
“不是,癢。”賀岱岳忍住想往傷口上撓的欲望,“褚醫生您能不能力道大一點,還有,明顯的痛感是多痛”
皮糙肉厚的野男人,褚歸氣悶,力道大一點,當他在按摩嗎
“伸手。”賀岱岳身上哪哪都硬,唯有耳垂跟嘴巴是軟的,褚歸拎起他手腕上的皮擰轉,“這么痛,記住了嗎”
褚歸在來的路上洗過手,指尖帶著絲絲涼意,在賀岱岳麥色皮膚的映襯下,如同上好的白玉雕琢。
“記住了。”賀岱岳的手腕被褚歸擰得發紅,細微的痛感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在賀岱岳的感官中,占據更多的是那一抹指腹的細膩。
賀岱岳一聲不吭完成了觸診,護士推著藥進來“1床賀岱岳,吃藥了。”
濃郁的藥味頃刻間充滿了整間病房,藥汁晃蕩著在白色藥缸內壁掛上一層深褐,可見其有多濃稠。
褚歸用手背貼著藥缸試了下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他開的方子里全是消炎以及促進愈合的藥材,藥看著苦,實際上喝起來更多的是酸澀味。
而賀岱岳堂堂一米八七的男子漢,不怕苦不怕累,偏偏最受不得這種怪味。他屏著氣喝完藥,跟扔扯了引線的手榴彈一樣放下藥缸。
“沒喝干凈。”褚歸垂眼,往藥缸里倒了些清水涮下缸壁上殘留的藥汁,“喝吧。”
賀岱岳的表情仿佛扔出去的手榴彈撞到樹上彈了回來,正好落在他腳下。憋屈地再次接過藥缸,加了清水的殘汁味道淺淡,賀岱岳權當漱口了。
護士將空了的藥缸放到推車底部,在賀岱岳的名字后打了一個勾,繼續去下一間病房送藥。
待小推車的輪聲徹底消失,褚歸語氣故作輕松“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禇歸望著賀岱岳的雙眼,等待一個肯定的回答。賀岱岳要是敢說不是,他保證讓賀岱岳見識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難喝。
“是。”賀岱岳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的交朋友方式,哪怕并不符合常理,他依舊想也不想地答應了。好像有人在他腦子里喊錯過褚歸你一定會后悔一輩子。
褚歸摸出荷包里的硬糖丟到賀岱岳的手心“朋友請你吃糖。”
拒絕等于反悔,褚歸堵死了賀岱岳的退路,讓他無法用部隊的規定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