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岱岳收了勁,身體的重心大部分偏移在左腿,落在褚歸身上的力道并不重,然而兩人皮膚相接的地方仍滲出了一層汗。
終于到了平面,褚歸吊著的膽子穩穩落下,他悄悄舒了一口氣,將拐杖還給賀岱岳“小心點。”
晚飯依舊是褚歸到食堂打了在病房吃,賀岱岳迫不及待地掏出口袋里的錢票交給褚歸,說好了晚上換他請客的。
接下來的幾天,褚歸早中晚各給首長做一次檢查,其余時間則去門診部坐診,到點和賀岱岳吃飯,中午他請,晚上賀岱岳請,如此一直到了周五,褚歸有事要回醫館,兩個飯搭子暫時散伙。
明天周六姜自明輪休,亦是他去鴿子市被抓的日子。褚歸感覺右眼皮一直跳跳,整個下午心神不靈的,必須得回去一趟。
下班高峰期的電車擁擠難堪,褚歸夾在人群里,一手抓緊金屬桿,身體隨電車的前行左右搖晃,幸虧他早有準備,空著肚子上車,否則指定把晚飯晃出來。
玻璃車窗大敞,被太陽炙烤了一天的熱空氣灌進車廂,勉強沖淡了熏人的汗臭。
艱難的熬到下車,褚歸飛快往醫館走,吃過晚飯的街坊在胡同口聊著家長里短,雞毛蒜皮的小事到他們嘴里能從天亮扯到天黑。
矮身從小門進入醫館,值夜的員工端著碗坐在門后嗦面條,見到褚歸連忙抬頭問好。
褚歸隨口回應了兩句,繞到后院,聽見姜自明在小聲哼著四郎探母的選段。
“兩國交戰”姜自明的唱詞戛然而止,“小師弟你咋回來了”
“首長恢復得不錯,晚上沒我什么事,我回來看看。”褚歸給姜自明打了個眼色,“向浩博最近老實嗎”
姜自明表情驟變,正欲作答,安書蘭出來了,他壓低聲音“待會兒來我屋里說。”
褚歸點點頭,迎上安書蘭“奶奶,有剩的面條嗎”
剩面條自然是沒有的,安書蘭卷起袖子要去廚房現煮,褚歸嗅到淡淡的香皂味,知道她洗漱過了,好說歹說把人勸住,自己去廚房煮了碗過水面,撒點鹽、澆兩勺醬油醋拌勻,味道嘛,馬馬虎虎。
嗦完面條,褚歸大致講了講他這幾天是怎么過的,由于他明兒一早得趕回醫院,褚正清沒提別的,催他收拾好了早點睡,莫磨蹭太久。
褚歸乖乖應好,待夜里熄了燈,悄悄打開房門,借著月色輕手輕腳地去了客房。
他用氣聲在姜自明門外喊了聲二師兄,門沒拴,輕輕一推便開了,電燈亮起,姜自明圓溜溜的臉出現在褚歸面前。
“向浩博那小子果真不老實”姜自明咬牙,“我按你說的給他排了兩次夜班,然后早上核查時故意抱怨檢查的步驟根本是多此一舉,他附和得那叫一個快。明天我休息,他約了我出去吃飯,我猜他肯定是想借機跟我拉關系。”
“在哪吃”向浩博的言行均在褚歸的意料之中,比起向浩博明天會跟姜自明談些什么,他更關心吃飯的地點離鴿子市近不近,萬一姜自明忘記他的告誡,順路去了鴿子市,真被有關部門抓走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