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姜自明連聲應好“你自己當心。”
越往槐花胡同走,火光越甚,附近的居民全部拎桶端盆從家里沖出來,前往著火點救火。褚歸隨著人群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他不知火燒了多久,亦不知上輩子遇難的二人此刻如何,但他知道,他哪怕快一秒,他們就能多一分生的希望。
赤紅的火焰蠶食了木制房梁,在風中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響,濃煙與蒸騰的水汽卷攜而上,褚歸仿佛感受到了洶涌的燙意。
人聲鼎沸,求救的哭喊不絕于耳,褚歸沒工夫多想,他尋了快空地振臂高呼“我是醫生,有受了傷的送到這里來我是醫生,有受了傷的送到這里來”
褚歸用盡全力呼喊,喉嚨扯得生疼,他偏頭咳嗽兩聲“我是醫生,有受了傷的送到這里來”
他的聲音總算得到了回應,人群讓出一條通道,身后有人把電筒放在了地上為他照明。傷員不斷地被送到他面前,有被火燒傷的,有慌亂逃亡中摔倒的,有門梁倒塌被砸的
“媽媽我疼。”小女孩哭花了臉,頭發亂糟糟的,左手大臂被燎出一層水泡。
“沒事了,很快就不疼了啊,妞妞乖。”褚歸用冷水沖洗著小姑娘被燒傷的地方,溫柔的輕聲細語哄得小姑娘止住了哭泣。
燙傷膏涼悠悠的,小姑娘打了個哭嗝“謝謝叔叔。”
小姑娘的笑容沖散了無情大火帶來的慘淡,轉瞬間一聲凄厲的嘶喊又讓人心頭一緊,褚歸打起精神,接過下一位傷員。
火勢慢慢減弱,嘈雜的人聲變得低微,精疲力竭的人委頓在地,臉上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
“累死我了。”后趕來的姜自明喘了口粗氣,褚歸神情一怔,傷員呢沒有傷員了
雖然離得近,但槐花胡同并不在回春堂的責任范圍內,傷員被轉移到了相應的衛生所,褚歸咽了咽干澀的喉嚨“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嗎”
“哪有那么快,不過好像沒死人。”姜自明把水遞給褚歸,他忘了誰端來的了,喝著涼悠悠甜滋滋的,似乎加了點白糖。
沒死人褚歸懸著的心落下,瞅了眼手表,馬上凌晨三點了。
師兄弟二人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醫館,見他們平安歸來,安書蘭拈了聲阿彌陀佛。在回春堂留守的褚正清簡單問了兩句,便叫他們去洗一洗,鍋里有熱水。
姜自明讓褚歸洗了頭一個,他明日休息,能睡到自然醒,褚歸還得到醫院上班。通常情況下,褚正清沒主動說讓褚歸請假,甭管什么前提條件,褚歸都要按時出勤。
若把褚正清對姜自明他們的嚴厲比作十分,那褚歸所承受的則在二十分以上,為此姜自明經常感嘆幸虧他運氣好,沒有投胎到褚家。
褚歸從小到大那日子,可真不是一般人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