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稻草抱到院子里曬干做柴燒,新稻草一層層交疊著鋪在床板上,最后鋪上曬干了水汽的涼席,用冷水擦兩遍,掛好蚊帳,完活兒。
褚歸按按涼席,感受了一下手感,窸窸窣窣的,還行。
接著整理行李,賀岱岳的衣柜里一半的空間放了秋冬的被褥,另一半如今被兩人的衣服填滿,褚歸的醫書只能暫時擱在箱子里。
“回頭我給你打一個書柜,跟你屋里那個一模一樣的書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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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褚歸必然是沒吃飽的,賀岱岳跟他一樣,以他的飯量,若是敞開了吃,大伯娘估計得心里滴血。
潘中菊在自留地里種了菜,每年分的年豬肉,潘中菊會用鹽腌了,一部分掛在灶臺上熏臘肉,一部分掛在屋檐下做風吹肉。她生性節儉,盡管賀岱岳經常給她寄錢,她依然舍不得多花。
房梁上的肉成色有深有淺,明顯不是來自同一年,雜物房的大木桶里干豆角、干蘿卜、豆子裝了好幾個麻袋,靠墻一溜煙的泡菜壇,酸蘿卜、酸豇豆、泡姜、泡辣椒、咸菜頭林林種種不勝枚舉。
在無數人拉饑荒的年代,潘中菊攢下如此多的糧食,可見她平時在家過的是什么日子。
賀岱岳家的廚房頂冒出了炊煙,他挑了塊瘦肉多的風吹肉煮熟切片,跟藠頭炒了。褚歸聞到味,吸了吸鼻子。他頭發濕漉漉的往下滴著水,身上帶著淡淡的香皂氣息,是他在醫館用的那種。
安書蘭給褚歸備的日用品,夠他連續不間斷地用上三個月。
“能吃飯了么”褚歸望著鍋,語氣誠懇,“我覺得你的廚藝好像進步了。”
“馬上。”賀岱岳爆香蒜末,道出其中緣由,“我在醫館閑著的時候跟芳嫂請教了幾招。”
褚歸瞪圓了眼睛,神情越發期待“我拿碗筷”
張曉芳教賀岱岳時說過一句話,只要賀岱岳肯用心學,按照她教的步驟,炒出來的菜再差也有三分。大火爆炒小火燜,燉湯加水一氣呵成,爆炒要快,燜煮要慢,炒熟放鹽,鍋邊淋醬油提色增香
賀岱岳牢牢記住,做的過程中雖然波折了一些,但成果似乎不錯。
“好吃”褚歸對賀岱岳豎起大拇指,風吹肉咸香四溢,賀岱岳煸出了肉里的肥油,激發了藠頭本身的風味。原來賀岱岳做飯不是沒有天賦,而是缺少一個好師傅。
潘中菊嘗了口肉片,腦海里的第一個念頭是好吃,第二個念頭是賀岱岳莫非被部隊調去當了火頭軍否則賀岱岳在部隊天天吃食堂,上哪學的做飯
“一個做菜特別厲害的人教我的,他們祖上是宮里的御廚。”賀岱岳含糊了張曉芳的身份,“媽你嘗嘗我燒的茄子。”
茄子費油,賀岱岳到底缺乏經驗,油放多了,吃著膩嘴。潘中菊絲毫沒嫌賀岱岳浪費,她攢那么多東西,不就是給賀岱岳留著的嗎,一兩勺油而已,吃完了她接著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