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無雨,山上的菌子接近尾聲,楊朗跟賀代光一人挑了擔干菌上縣城賣,賣不完的返程再送到供銷社。兩人的媳婦現在都懷著娃,一個七個多月,一個未顯懷,正是要好好補充營養的時候。
劉盼娣的胎稍微穩了些,能每日下地走一走了,干活之類的褚歸仍然是禁止的,好不容易保住的胎,賀代光一家人自是褚歸說什么他們聽什么。
山道上兩個挑擔子的人走在前面,中間門隔了個王成才,末尾是褚歸與賀岱岳,雖然縣城趕集對缺乏娛樂生活的村民們充滿了趣味,但四個多小時的路程足以讓他們望而卻步,有那功夫不如在家里忙別的。
褚歸原想著遲點出發的,他們不趕時間門,何必早起受罪。結果賀岱岳跟賀代光閑聊時說起要上縣城趕集,賀代光當即約他們一起,并說會來叫他們,于是便成了現在的情形。
天漸漸亮了,山道清晰可見,王成才關了手電筒,上前換下楊朗,兩擔干菌他們三人互相換著挑,輪流歇氣,賀岱岳想幫忙被拒絕了。
賀岱岳拄拐杖的樣子歷歷在目,他們哪敢讓賀岱岳干重活。
“褚醫生。”楊朗故意落到了褚歸身后,他難得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媳婦七個多月了,聽說把脈能看出肚子里孩子的性別,是真的嗎”
“是真的。”褚歸點點頭,在懷孕滿四個月后,經驗豐富的醫生就能根據脈象分辨胎兒的性別,褚正清最為擅長此道,曾經通過把脈診出過一對龍鳳胎。
褚歸習得褚正清的真傳,同樣能做到。
“那褚醫生你能幫我媳婦看看嗎”楊朗一臉期待,聽到后方的對話,前面挑擔的賀代光回頭望了一眼。
“為什么”褚歸真誠地表示不解,“嫂子七個多月了,再過兩個月孩子生下來結果自然清楚,現在提前知道并沒有意義,你們希望她生個男孩女孩”
“男孩。”楊朗脫口而出,說完他找補了一句,“我不是嫌棄女孩不好,我們有兩個閨女了,所以想要個男孩。”
不止是楊朗,楊桂平夫婦以及他媳婦王燕燕,全部盼著肚子里這胎能生個男丁。
“對不起楊二哥,我不能給嫂子看。”褚歸向楊朗道歉,“如果是男孩,你們得償所愿;但萬一是女孩呢,嫂子接下來肯定會影響心情,孕期焦慮易傷身,你們還是順其自然吧。”
褚歸見過楊朗的兩個閨女,知曉楊朗和楊桂平他們并非重男輕女的人,但規矩不能破。他跟著褚正清行醫,見多了前腳問完男女,后腳要打胎的。
多年前一對夫妻就診時嘴上說著他們想要個女兒,褚正清道了恭喜,轉頭姜自明告訴他那夫妻倆上別的醫館抓了打胎藥,一尸兩命。因此褚正清后來設了規矩,接診孕婦一律不準談論胎兒性別。
“你說得對,是我魔怔了。”楊朗撫了把臉,身形矮了一寸,村里跟他同齡的人基本有了兒子,生兒傳宗接代的觀念根深蒂固,不怪他著急。
“楊二你的兩個閨女我覺得比村里
的男孩子懂事多了。”
王成才大聲寬慰楊朗,“你跟嫂子以后等著享福吧。”
“沒錯。”賀代光附和,“我媽天天在家眼饞呢,說要是她有這么兩個孫女就好了。哈哈,你要不送我得了。”
“你想得美”楊朗的失落在賀代光的插科打諢下一掃而空,“我的寶貝閨女憑啥給你,想要你自己生去。”
說說笑笑到了公社,王成才放下擔子,征求幾人的意見“搭牛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