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飯遲了些,賀岱岳沖掉腿上的泥,接手了褚歸的鍋鏟,鼻間敏銳地嗅到縷血腥氣“我好像聞到股血味,你切菜時受傷了”
“沒。”褚歸向賀岱岳展示了他完好的雙手,他穿著接生時的里衣,“下午楊二哥的媳婦生產,孩子頭太大卡住了生不下來,請我去幫忙,我給嫂子扎了針,其他的沒插手。大概待的時間有點久,在里面染上的。生了個男孩,母子平安。”
賀岱岳一把將褚歸的衣袖推至手肘,小臂上的青紫觸目驚心“怎么弄的”
“嗯”褚歸此刻方注意到小臂的痕跡,“不小心被嫂子抓的,沒事,等下吃了飯抹點藥膏就好了。”
“楊二哥他們總算如愿了。”賀岱岳輕輕撫摸褚歸的抓痕,褚歸是醫生,醫生眼中的人體不過是各種器官組織的載體,賀岱岳不會在意他與病人的接觸。
但賀岱岳能理解不代表村里人不會說閑話,楊桂平家挨著老院子,看著褚歸進了產房的人不在少數,認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某些人斥責外男進產房有傷風化,楊朗他們不該放褚歸進去。
也有人替褚歸說話,反駁他們過激的言論,褚歸僅僅是施了針,又沒做啥,生孩子是兩條人命,楊朗作為王燕燕的丈夫,他的行為無可厚非。
照他們性別對立的說法,是不是以后女人都不能找褚歸看病了
“我媳婦要是生孩子我絕對不讓褚醫生接生,多丟人啊”一個男人端著飯碗蹲在地上,筷子在空中揮斥,嘴里大放厥詞。
“我呸”王二媳婦萬分唾棄,“你說得輕巧,生孩子的不是你疼的不是你,丟人,我看你才丟人現眼。”
女人生孩子完全是闖鬼門關,人命在他們心里竟比不上臉面,簡直搞笑。
此王二非彼王二,困山村的王二有個好媳婦,她充當著家里的頂梁柱,一般人吵起來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繁忙的勞作擋不住村民們的議論,楊桂平巡查時遇見兩個負責挑擔的村民偷懶,扁擔搭在裝滿稻谷的兩個籮筐上,而他們坐著聊得熱火朝天,臉色一黑,借機大肆敲打了一番。
自此流言漸消,挨了批評的村民卯足了勁干活,連帶著晚稻的收割效率直線上升,往年沒二十來天收不完的晚稻,今年半個月便搞定了。
秋天的陽光不如盛夏,田里的稻子收上來了,還得晾上幾天曬干水分,這種輕省的活計與賀岱岳無關,收完稻子,他同鐵蛋爸一行人挑著空籮筐回了家。
鐵蛋爸對上次打獵的經歷記憶猶新,回味著野豬肉的香,
他蠢蠢欲動地攛掇賀岱岳哪天再帶他們上一次山。
賀岱岳正有此意,晚上跟褚歸和潘中菊提了一茬。
“去幾天”
上次潘中菊眼睛尚未恢復,賀岱岳不敢在山里多耽擱,如今潘中菊眼睛好了,褚歸覺得賀岱岳少說得去個三四天的。
“預計是四天,如果運氣好打到野豬可能會提前回來。”
賀岱岳此次的目的非常明確,借助上輩子的經驗,他有把握在四天內打到足夠多的獵物,“當歸你要一起嗎”
在褚歸回答前,潘中菊插話了“去四天會不會太危險了”
以潘中菊意思,當然是不去最好,她不想賀岱岳冒險,上次賀岱岳在山里那晚她做了一夜的噩夢,至今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