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真以為別人不曉得你安的什么心啊”吳大娘終于趕到,恰恰聽見楊二奶奶的后半句,“褚醫生去不得,她就是想收禮錢,送多了她不會念你的好,送少了又嫌棄你小氣。”
吳大娘并非空口冤枉楊二奶奶,她說的全是事實,前些年楊二家的老大娶媳婦,楊二奶奶背地里罵了半個月。
楊二奶奶嘗試為自己爭辯,奈何壓根不是吳大娘的對手,干巴巴地反駁“誰說我要收褚醫生的禮了,褚醫生你盡管來吃飯,我不收你的禮”
“跟人多稀罕你那口飯似的,褚醫生啥好東西沒吃過,他犯得著放著岳娃子做的大肉不吃,上你家跟人搶菜”吳大娘嘴上毫不留情,楊二奶奶現在裝大方叫褚歸不送禮,褚歸真去了能好意思不送
吳大娘的戰斗力遠勝潘中菊,她二下五除二把楊二奶奶罵走了,潘中菊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英雄
擺脫了一樁麻煩事,褚歸謝過吳大娘,裝上一篼在山里挖的五指毛桃根,讓她拿去燉雞。五指毛桃的根其貌不揚,吳大娘沒懷疑它不能吃,鬧饑荒時她啃過樹皮吃過糙糠,況且是燉雞。
在吳大娘的觀念中,凡是跟肉沾邊的,保準難吃不到哪去。
加上褚歸講了五指毛桃健脾補肺,吳大娘愈發寶貝了,道待會收拾了燉一鍋嘗嘗,托賀岱岳的福,他們家的日子快趕上過年了。
雞湯得花功夫熬,吳大娘打聲招呼拎著五指毛桃走了,她家人口多,做飯是個大工程。
山里獵到的野雞被擰了脖子,潘中菊進廚房燒水,賀岱岳磨刀處理豬肉,他特意劃了條腿,準備腌成火腿屆時寄往回春堂。
“你站遠點,小心崩你身上。”賀岱岳舉起磨得鋒利的刀,堅硬的骨頭如同脆甘蔗應聲而斷。
瘦紅肥白的肉顫巍巍地晃,褚歸逮住天麻的脖頸,阻止它偷肉“煮熟了給你吃。”
隨著天氣逐漸轉涼,天麻變得越來越懶,垂著四條腿任褚歸提溜,毛茸茸軟乎乎的一團,令人愛不釋手,褚歸仿佛感染了它的懶勁,搬了把椅子坐下,一邊摸貓一邊同賀岱岳說話。
“它爪子全是灰。”賀岱岳捏了一小塊碎肉,將天麻從褚歸的腿上誘到地上。
褚歸一低頭,本來干凈的褲子上赫然四個梅花印,忙伸手撣了兩下,好在近日無雨,浮灰能拍掉“我估計楊二奶奶得把我們和吳大娘記恨上了。”
“她記恨她的,反正沒啥來往。”賀岱岳語調輕松,楊二奶奶壞歸壞,但結了仇頂天使點膈應人的小動作,談不上什么報復。
困山村沒出過什么大兇大惡的人,楊二奶奶再氣急敗壞,吵輸了也只不過回家繼續撒氣,她重重地把擱肉的籃子摔在桌上,將靠坐在椅子上抽煙的楊二爺嚇了一跳。
“哪來那么大的火,整天摔摔打打,啥好東西到你手上使不了兩天的。”發完牢騷,楊二爺吸一口煙
,愜意地呼氣,“不是去分肉嗎,咋了”
楊二奶奶添油加醋地把事說了,她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問題,吃結婚酒送禮是天經地義,她都不計前嫌了,潘中菊拿甚喬呢。
“不來算了。”
楊二爺掏了掏耳朵,“賀家小子打小能吃,你不記得楊朗結婚他一個人吃了半桌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