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謝,褚歸匆匆跑向賀岱岳“我給你要了碗雜醬面,你趕緊去吃。”
與此同時,安書蘭一路催促著褚正清到了郵電局,看到里面烏泱泱的人群,安書蘭站定“看吧,我說得早點來,你非不信。”
京市的風更加凜冽,白茫茫的雪花漫天飛舞,褚正清的眉毛上凝了一層冰,他拿出帕子給安書蘭擦了擦頭發上的雪花,語調不急不緩“放心,現在才九點,來得及的。”
他們是接電話,與打電話的不同,無需排隊,注意著電話員喊名字就是。
收到賀岱岳代發的電報那天,安書蘭喜極而泣,此后天天念叨著,度日如年地熬到今天。她早早起了,穿上特意準備的衣裳,似乎不是去接電話而是接人。
來不及擦的雪花融化成水,安書蘭拍拍衣擺,強迫癥似的把褚正清的領子理順。
褚正清由著老妻擺弄,褚歸離家數月,他心里何嘗不激動,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
隊伍逐漸縮短,九點半時輪到褚歸,距約定的時間尚有半小時,褚歸毫不猶豫地坐到了電話機前,他以他對二老的了解,他們此刻指定在郵電局候著了。
“往哪打”撥號員拿起聽筒,褚歸報了京市,經過層層轉接,數分鐘后終于聽到了接通的訊號聲。
“褚正清”
“來了”翹首以盼的安書蘭唰地動了,拉著褚正清穿過人群,靈活的身形看不出丁點上了年紀的影子。
“小心些,待會兒摔著了。”褚正清穩著步伐,另一只手為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電話員將聽筒遞給安書蘭,指導了她正確的使用方法,安書蘭稍稍偏著頭,好讓聽筒里的聲傳到褚正清耳朵里。
“奶奶”電話那頭,褚歸試探地出聲。
在電流的轉換中,褚歸的聲音有些許失真,但其中的熟悉感仍令安書蘭紅了眼眶,她嗓音中帶了哽咽“哎,當歸,是奶奶,奶奶在。”
褚歸的鼻頭猝然一酸,喉嚨里如同堵了團棉花,他深深吸了口氣,忍下淚意“奶奶,爺爺在你邊上嗎,你們最近身體怎么樣”
“在邊上,我們身體好著呢。”安書蘭把話筒換了個方向,“當歸叫你。”
“當歸。”褚正清的聲音泄露了一絲急切,“你在那邊一切都好嗎”
“爺爺。”褚歸握著聽筒的手緊了緊,“你放心,我一切都好。”
語罷,耳邊換回了安書蘭的聲音,電話是兩頭收錢,打電話與接電話均要付費,安
書蘭不在乎這點小錢,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說她和褚正清無病無痛,說回春堂的眾人如何如何,總之家里有韓永康他們在,褚歸不用擔心。
末了安書蘭交代褚歸在外餓了要記得吃飯、天冷了要記得穿衣,缺什么盡管往家里寫信,千萬要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