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褚歸搖搖頭,“我只是問了爺爺他們在哪過年。”
“那我感覺大師兄可能理解錯了。”孫榮將電報單往手里一打,讓褚歸細看韓永康的措辭,“大師兄估計是以為你要回京市過年。”
褚歸怔楞在原地,他先前的關注點全在就地過年四個字上,此刻經孫榮提醒,似乎確實如此。兩師兄弟商討了一番,立馬掉頭上郵局給韓永康再拍了個電報。
取了回執單,褚歸方問起孫榮為何突然來了漳懷,孫榮背上的包袱可不像待一兩天就走的。
“我專程來找你的。”孫榮提了提包袱,他在澤安時常下鄉義診,腳下跟著褚歸的邁步節奏,說話聲絲毫不帶吃力的,“此事說來話長,你還記得那封你寄了但我沒收到的信嗎”
褚歸當然記得,所以那封信跟孫榮來找他有什么牽連
孫榮慢嘆了一口氣,面帶愧色,仿佛接下來講的內容有些羞于啟齒,褚歸靜靜偏頭望著,沒催促,等他自己開口。
九月中旬,因為丟了信,褚歸特意到縣城的郵電局查詢掛號信的投遞狀態,澤安方收到消息,負責該片區的郵遞員非常震驚,他干了十幾年的郵遞員了,從來沒丟過信,況且那封信他明明送到回春堂了,咋會沒收到。
戰亂期間褚正清帶著一家老小搬到澤安,此后回春堂在城隍廟口扎根。孫榮不過比褚歸大十歲,褚正清走時他年紀尚小,管事的是另一位資歷較深的杜姓大夫。
對方于孫榮有半師之誼,今年初他退任,孫榮順理成章成了回春堂的第三任主事人,在澤安也算是小有名氣,他的信郵遞員印象極為深刻。
孫榮講完了背景,話頭兜兜轉轉回到了那封失蹤的信上。
彼時郵遞員帶著褚歸寄的第二封信到了回春堂,以往信件他多是由柜臺的人轉交,這次上面交代必須要送到孫榮本人手上,郵遞員捧著信請柜臺幫忙叫一聲孫榮,見他出來了急急上前兩步“孫醫生你的信,上次有一封漳懷來的信,你
下鄉義診去了,我交給了你們柜臺的同志,你收到了嗎”
“上次什么時候”聽到漳懷,孫榮轉頭問柜臺的員工,“你們誰替我收了信”
郵遞員報了個日子,恰是孫榮義診出發的當天,被問到的員工要么說他們那天沒上班,要么說沒收到過信。
“奇了怪了。”郵遞員撓頭,絞盡腦汁回憶一個多月前是誰收的信,他不清楚名字,依稀記得是個短頭發的女同志。
回春堂的員工不多,孫榮迅速鎖定了幾張面孔,他謝過郵遞員,準備待會兒挨個問問,或許是收信的人忙忘了。
孫榮看了褚歸的第二封信,之前在韓永康的信中得知禇歸到了漳懷,自己卻遲遲未收到禇歸的來信,誤認為禇歸和他生分的孫榮為此耿耿于懷,發現誤會一場,他可算舒了心。
寶貝地收好信紙,孫榮開始一個個問了,然而所有女員工均給到否定的答復,他愉悅的心情戛然而止。
直到晚上吃飯,沒找到信的孫榮依舊愁眉不展,為了褚歸的信,他下午破天荒地發了脾氣,沒一個人收信,莫非那信憑空消失了不成。
信究竟被誰拿了孫榮隱約意識到蹊蹺,信不是被人“忙忘了”,而是極可能被人藏起來了。
“一封信而已,不見了就不見了吧,你小師弟不是重新給你寫了一封了么。”妻子杜鵑勸孫榮吃飯,孩子們餓著肚子呢。
杜鵑是回春堂上一任管事老杜大夫的閨女,孫榮與她育有一子一女,大兒子十歲小女兒八歲,夫妻二人結婚以來雖然偶爾為小事拌過嘴,但從沒真正紅過臉。
“哪能不見就不見了”孫榮氣悶,不愿與妻子爭執,沉著臉去了飯廳,落座后視線忽的一滯杜鵑也是一頭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