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崽二人下了牛車,季寒深就直奔村大隊而去,結果不僅大隊長不在,村會計那些都沒在,甚至村里這個時間會到處閑嘮嗑的大爺大媽也一個沒見到。
季寒深最先看到的,還是在村東頭河溝旁撈魚的大妹季春蘭。
這時候初中還沒開學,家里也沒什么農活需要做,季春蘭沒有上山打獵的本事,自然被后媽秦秀紅攆來做些不需要技術的活計。
村東頭這片水溝,之前村里見天有人釣魚撈魚改善伙食,早就撈得不剩什么了,現在在這邊耗上一整天能釣到一條小魚就很不錯了。
所以其他人家都嫌不劃算,釣不上什么還容易凍壞身子,現在來這邊鑿冰釣魚的越來越少,只有秦秀紅這個從不掩飾苛待繼子繼女的后媽,才每天將季春蘭攆出來釣魚。
季寒深見小姑娘凍得臉頰通紅,人卻釣得挺樂呵,得虧是個心大的丫頭,但凡心窄的早被秦秀紅擠兌得活不下去了。
哪怕已經知道對方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但這些年生活相處不是假的,他不是季長棟和秦秀紅那對沒有良心的牲口夫妻,但凡自己有往岸上游的機
會,就會盡可能拉上她一把。
季寒深朝小姑娘招招手,季春蘭見到大哥很是驚訝,放下樹枝做的魚竿就要過來。
沒曾想等了大半天一點動靜沒有的魚竿突然感受到阻力,季春蘭立即收線熟練一扽,一條將近兩斤的鯽魚被甩上岸。
崽子立即拍手“哇”
季寒深“”
又開始邪門了是吧
季寒深真心覺得,只要他愿意帶崽去山里住,估計每天都能大魚大肉吃得很好。
當然,即便在縣里,他帶著崽也能感覺到有別于之前的順利,只不過沒有打獵釣魚這么明顯。
比如沒票吃國營飯店的時候,一抬眼就能看到新開的私營飯店,剛下公共汽車就能恰好碰見隔壁村的牛車,這些看似普通,但對季寒深這個習慣各種波折和霉事的人來說,實在算得上一路亨通事事順利。
小姑娘好久沒釣上這么有斤數的大魚了,別提多高興,丟開魚竿抱著鯽魚就朝大哥樂顛顛跑了過來“哥魚”
季春蘭已經十五歲了,在村里也算得上是大姑娘了,但不同于季寒深還能上山刨食兒,季春蘭只能在秦秀紅手底下討生活過得更加艱難,即便季寒深以前偶爾也給她帶點山雞野兔偷補一下,但還是杯水車薪。
季寒深也瘦,但他能定期進山補充蛋白質,身高是沒耽誤的,而季春蘭看起來瘦瘦小小一只,臉色呈現不健康的暗黃,和季寒深懷里抱著的白皙小胖崽形成鮮明對比。
“哥你是才下山嗎爹娘在家總罵你,說你沒吭一聲就跑了,肯定又把山貨自己吞了呀你懷里誰家小孩啊”小姑娘剛一臉關切問到一半,見到季寒深懷里像極他的胖崽,頓時瞪圓了眼睛。
季寒深搖了搖頭,先將人帶到避風處“這孩子你先別管,最近家里有沒有發生其他事”
季春蘭心道這是能說不管就不管的像成這樣簡直就跟大哥親生的一樣,但聽季寒深詢問家里的事情,季春蘭的注意還是被轉移了,只因這兩天家里真是熱鬧大發了。
她立即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咱爹的腿被秦家大舅打斷了”
要不是之前注意力被小胖崽吸引走了,這消息她肯定直接就禿嚕出來“出事的時候我在家睡覺,啥都不知道,但聽說隔壁村全村都看到了,咱爹和秦家大舅媽睡一塊,秦家大舅原本都坐車走了,不知道咋回事半夜回來蹲點,直接把咱爹打進衛生站,都說秦家最小的虎子是咱爹的”
小姑娘話多又密,沒一會兒就將這兩天發生的熱鬧,倒豆子似的說了大半。
先是季長棟被秦建國捉奸在床震驚幾個村,被抬回家后秦秀紅開始各種發癲,一天氣暈好幾次,都顧不上磋磨季春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