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翠桃是個平凡人,一心向著她,沈素自然不介意帶著她同行,可知道翠桃是妖后,她就沒了那樣的膽量。
她沒有通天的本領,無論是男女主還是江緒,甚至身邊的翠桃對于她都太過危險了些。
看來,她不僅要避開主線相關的人,還得想辦法脫離翠桃視線。
“砰”沈素還在沉思脫身之法,轎外忽然響起一聲巨響,像是重物墜落在地的身上,伴隨著聲音,淡淡的紅光穿破了轎簾,紅光印在雪白的肌膚上,蕩起一層層光暈。
沈素看得出神,那紅光卻在下一刻化作細小的尖嘴幼蟲,轎中的空氣也在一瞬間變得黏膩潮濕,她身上的錦緞緊緊貼住了皮膚,悶得人心發慌。
那幼蟲看著極小,黑乎乎的一只,難以辨清模樣,唯有那尖利的嘴是根長長支起紅刺。
幼蟲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擠在沈素眼前,她的視線被那黑小的蟲子擠滿,耳邊都是那飛蟲翅膀揮動的聲音。
恐懼涌上了心頭,沈素緊緊攥著手心。
她想喊,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難以發出聲響。
那些黑蟲忽然間朝著沈素撲了過來,撲向的位置就是沈素剛剛受傷的手背,突如其來的異變讓沈素多了些驚惶,她深吸一口氣,在幼蟲撲過來的一瞬,將手帕用力摁在了手背上,就像是這樣能夠阻擋住幼蟲一般。
沈素不過是出于本能,沒想到繡帕擋住了傷口后,那幼蟲就在眼前化作血霧消失了。
未免過于輕易了。
若不是身上依舊能感受到濕冷的痕跡,沈素會以為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難道說是翠桃搭救了她
沈素想起來了在院中,她被仙人手段拽入幻境時是聽到叮的一聲被扯出來的,那很有可能就是翠桃的手段,只是她剛剛并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那穿破轎簾的紅光此刻也散開了。
她輕輕喘了口氣,垂下眼眸,瞥見那方繡帕,眉目間覆蓋起一層薄薄的寒霜,沈素抿了抿唇將那繡帕系在了手上,徹底擋住了傷口。
等著心境平復些,沈素才感受到掌心傳來的痛感。
她攤開掌心,這才發現她剛剛因為恐懼將自己掐出了一道道紅印,并不算深,但落在雪白的掌心也算醒目。
墨黑的瞳孔里印著一道道的紅印,沈素越發覺得她倒霉,這書真不愧是虐配角的虐文,她現在的身份不過是個路人甲怎么能倒霉成這樣。
沈素還沒有從對幼蟲的恐懼里掙脫出來,那轎外就響起來了翠桃的驚呼聲“小姐,小姐”
沈素再次掀開了布簾,這次她沒有看到那雪白的毛發,而是看到了那站在轎側的翠桃一臉震驚地指著轎前,沈素順著翠桃所指看過去,先看到的是一只潔白如雪的腳,腳踝纖弱,腳趾根根好似面團捏出的軟尖尖,小巧精致,偏偏那樣漂亮的一雙腳,腳心卻血肉模糊。
她是赤著一雙腳的,那腳掌像是在踩在崎嶇不平的地上千萬次,被鋒利凸起的石塊一點點磨開了皮肉,爛掉的肉和粘稠的血液粘連,盡顯狼狽。
沈素一愣,放下布簾,掀開了轎簾,從早已停下的轎子里邁了出來。
她的轎前橫躺著一個穿著白色羅裙昏過去的美人。
美人皮膚像是上好的玉白瓷器,晶瑩雪白還透著光澤,柳葉彎眉,細嫩的唇瓣,眼眸雖是緊緊閉合著,卻不難想象出那雙眼睜開時會露出怎樣的流光。那張臉沾染著幾分風霜歲月的痕跡,并不蒼老,但格外疲憊,像是不停歇行路的勞累。
她看著很瘦弱,唇色慘淡蒼白,輕輕一捻都像是能碎開。
垂落在身側的手腕又細又軟,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不過十指纖長柔白,倒是賞心悅目。只是本該是塊漂亮的白玉,但美人的手掌和她腳掌一樣破碎不堪,鮮血和破爛的碎肉模糊了掌心,僅僅是看著也覺得該是很疼的。
沈素看著美人的傷口,心口忽的傳來一陣鈍痛感,熟悉的痛感像極了聽到那低泣聲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