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看江緒,漂亮的眼眸望向了衛南漪受傷的手心,大概因為剛剛一路奔著出來,太過著急了,她的手不知是掛到了何處,那裹著手心的布條都被扯開了,露出肌膚的肌膚和皮肉翻起的傷口。
如果說剛剛只是想江緒幫她的話,那現在是真的想江緒能夠讓衛南漪休養幾日。
原書中的一切都在男主視角里,關于江緒唯有偏執癲狂這樣的字眼,它只寫了江緒極愛其母,倒是沒有多少筆墨描寫過多少她們相處,而沈素眼里所看到的江緒是不夠體貼的,其實但凡江緒仔細些去看,就能發現衛南漪雖是站著,但幾乎是半貼在她懷中,臉色也蒼白無力,因為腳上也有傷,那雙沈素給她準備的繡花鞋都僅僅是踩了一點,滿臉的疲倦像是下一刻就會昏過去。
或許她應該更早些明白的,如果江緒是個體貼的人,沈素遇上的衛南漪就不會雙足赤著,滿是傷痕。
衛南漪是朵飄蕩在風雨中的細白小花,一根細草都能壓斷柔弱的花瓣。
江緒見沈素被迫閉了嘴,還是滿臉堅毅,嗤笑一聲“我阿娘可不是你這等嬌嬌弱弱的”
江緒話沒有說完就噤了聲,她忽然想起來了,她的阿娘早已不是那本領通天的神女,如今的她僅僅是個平常婦人,甚至比不得一般的婦人的身子骨,她是病著的,傷著的,就連一個孩童都能輕易殺死她。
化身牲畜的衛南漪是無法張口的,她說不話,喊不出疼,江緒吃什么就會喂給她什么,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受了傷需要郎中,需要湯藥,而不是那些喂給修仙者的丹藥。
沈素戳痛了江緒的心窩,江緒望向沈素的眼神越發不善,她不算太好,但也沒有太壞,在踏足落月城對人也是抱有少許善意的,只是剛到就知道了臨仙山在追殺她,喝口茶的功夫就被偷了馬,接著遇上了非要幫她找馬的少年,晦氣的要命。
她原先還是信任那少年的,可那少年就會帶著她到處兜圈子,甚至差點帶著她到了白箬衣跟前,
少年不認識白箬衣,她可是認識的,那位臨仙山現任宗主的親傳弟子。
她要是真碰上白箬衣,那才是自尋死路。
那少年辜負了她的信任,她自然也沒有放過他敲斷了他的腿骨丟進了豬圈里,這才舒心些,可沒想到又遇上了沈素。
沈素看著和那少年一樣純良無害,可她搭救衛南漪不也有所圖的,而且她看起來沒有表相那樣平凡。江緒還記得她敲斷少年腿骨,那少年憤恨焦灼,嘴里一聲聲喊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的樣子,可沈素差點被她掐死,卻沒有露出半分對她的仇視,而且分明剛剛是驚恐慌亂的,此刻卻能在這里平靜地跟她談條件,如果不是沈素眼眶底殘存的淚珠,她剛剛驚慌恐懼過的痕跡就徹底被抹去了。
能夠將憤怒和仇恨藏起來的人是可怕的,這點她也是在江諳身上領悟的。
她不喜歡沈素,但沈素所說都是事實,唯有在衛南漪恢復成人形的時候,她才能夠發現她那曾經無所不能的阿娘被摧毀的有多么徹底。
就算是留在落月城,短時間里江緒也不是沒有手段藏匿自己,不然她也不能在外逃亡多年都不被江諳的眼線發現了。
衛南漪始終是江緒的軟肋。
江緒還是松了口“你讓我幫你什么”
沈素只感覺唇上一松,她朝著衛南漪深深地望了眼,這才說“我府中有只妖物蟄伏多年,希望江姑娘能幫我查清她所圖,如果她想害我的命,還請江姑娘”
說到此處,沈素頓了頓,頂著江緒逐漸不耐煩的眼神緩緩道“還請江姑娘幫我殺了她。”
她并非是心狠的人,只不過翠桃于她而言太危險了。
沈素將翠桃的事和盤托出,江緒輕嘖一聲“到底是她蟄伏多年,還是你蟄伏多年你怕她,卻還能裝作無事發生,與她主仆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