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三個項目,一共六位主副教練的炯炯目光,余曜把近乎呆滯的目光緩緩投向同樣蒼蠅搓手的趙正飛。
后者就苦哈哈地露出了一個尷尬笑容。
“這不是你表現得跟個六邊形戰士一樣沒有短板嘛然后老韓他們就想攢個局,都想問問你對他們主管的項目有沒有想法”
趙正飛邊解釋,邊給坡面障礙追逐的主教練韓啟光遞了個眼神,那位長得像彌勒佛似的胖教練就起身,親切地給少年倒了杯水。
“余曜,咱們先坐下說。”
算了,來都來了。
余曜從善如流地坐在了趙正飛邊上。
長條的會議桌對面,六位教練們摸頭摸鼻子,看上去躍躍欲試的同時,又都有點不好意思。
怎么搞得跟大學生的畢業答辯一樣。
腦海里的7878嘖嘖吐槽。
當然了,現在是他們有求于你,想薅你的羊毛嘛
余曜不至于吧。
事實上,這六位教練還真就是這么想的。
他們都聽說了余曜即將兼項坡面障礙技巧的事,心里難免就活動了起來。
哪怕知道少年已經身兼兩項,還極有可能要參加夏季奧運里的抱石項目,可看看自個兒隊里青黃不接的情況,就也還是都厚著臉皮來了。
韓啟光剛剛最先開口。
這會兒見少年只端起水杯碰了碰唇,琥珀色的眼睛直直望過來卻沒有說話,就知道對方是等著自己先說明來意了。
韓啟光苦笑一下,斟酌詞句。
“其實我們也知道兼項辛苦。但是余曜,如果有別的法子,我們也不至于厚著臉皮找上門。”
他提出一個問題,“你在集訓中心也待了好幾天了,咱們單板隊的隊員們都見過了嗎”
七七八八吧,余曜點點頭。
他雖然不參加日常訓練,但常在體能訓練室和大家碰上,單板和雙板的隊服不一樣,還是很容易認的。
韓啟光嘆口氣,“隊里現在五個項目加起來一共四十九位隊員,年齡都在二十一二歲左右。大部分都是從其他項目轉項過來的,有體操的,跳水的,田徑的,u型池那邊甚至還有個打過乒乓球的。”
“說句難聽話,都是在其他項目上出不了成績,眼看年紀又到了,不甘心就這么退了,才會想著來咱們這種缺人的備胎項目上碰碰運氣。”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咱們單板式微是出了名的,也跟項目歷史有關。”
韓啟光對單板的賽事歷史如數家珍,“仔細說起來,單板進冬奧還是世紀初的事。但那時候也只有u型池和平行大回轉,哦,當時還叫u型場地技巧和大回轉。兩屆之后加了坡面障礙追逐,又過兩屆之后加了坡面障礙技巧,直到又過了一屆,也就是幾年前,才有了現在的大跳臺。”
余曜邊聽邊輕輕頷首。
這些他心里也都有數。
像
他最擅長的大跳臺,立項最晚,基本上都是靠“沸雪”
airastye、xgas這種極限運動賽事推動起來的。
在極限領域,在冰雪國度,大跳臺自然是炙手可熱的熱門。
但極限運動在華國的認可度一直不高,也就是這幾年,大眾生活水平上來了,網絡發達了,知道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
也少了很多人再指著極限運動的鼻子罵,說玩極限運動的都是吃飽了撐的,不想要命直說。
可即便如此,在很多人眼里,為了夢想,自由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去搏命,依然是很愚蠢的舉動。
就說自己上一次徒手攀登蝴蝶崖。
即便有華國登山協會的協助,盡可能將負面輿論和影響降到最低,網上也不是完全沒有指責和批評的言論。
余曜短暫地出了下神。
再反應過來,韓啟光已經說到了,“冬奧比夏奧冷門,單板的群眾基礎又差,打小練起的運動員少得可憐跟熱門項目乒乓球跳水這種,根本就不能比”
“他們有系統支持的體校,家長們知道能出頭,也愿意把孩子往那邊送。咱們呢,沒有基礎條件也就算了,花銷還高。就算不比隔壁花滑一個節目一套考斯騰的燒,雪板,場地費,教練,哪個不要錢就算是有錢,南邊又有幾個滑雪場,室外的就更不用說了。”
韓啟光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最后總結道,“所以說,是真的缺人”
他狠狠地賣了一通慘,就小心翼翼地拿眼瞅著好半天沒搭腔的少年。
“余曜,咱們也是真的沒辦法,才想拉你來試試。當然了,一切還是要以你的意愿為主。”
趙正飛也在旁邊幫腔,“要不咱試試”
余曜的目光掃了過來。
趙教練就心虛地縮了下脖子,“萬一你試一下就發現自己也很擅長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