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從善如流地笑著點了點頭。
他本來也打算一個人進去收拾行李。
少年計劃得很好。
卻沒想到自己才一下車,剛關上車門還沒走兩步,就見基地大門的門衛室,一群烏泱泱的人涌了出來,隔著欄桿高聲招呼著。
“余曜”
“小余”
余曜定睛一看,都是老熟人,各個項目的幾位教練都在。
大過年的,基地里居然還有人上班
余曜表示有被震驚到。
“趙教”
少年喊了聲為首那個,“你們的探親假不是還沒有休完嗎”
作為曾經常年住在國家隊的運動員,余曜很清楚,國家隊的教練和隊員一年到頭能休的假很少,大家又是剛從冬奧會出長差回來,現在應該都在陪伴家人,走親訪友才對。
自己也就是看重這點,才會特意挑了這個沒人的時候回來,怎么大家都在基地
余曜有點摸不著頭腦。
趙正飛嘆了口氣,又笑笑,“你都要走了,師徒一場,我們還能不來送送”
他的嗓音帶著點苦澀味道。
其他教練雖然沒說話,但望過來的眼神里也都盛滿了濃濃的不舍、傷感以及失落,硬擠出來的笑容看起來并不比哭好看多少。
這還不如直接唉聲嘆氣呢。
余曜沒想到自己明明計劃得好好的要避開,卻還是要直面離別,也在心里嘆了口氣。
太麻煩了。
自己最不擅長的是告別,最討厭的是告別,偏偏最常經歷的就是告別。
只不過從前在穿書世界時,他還能在心里強行把其他人都當成游戲里的nc,安慰自己不要緊,走了就走了,自己一個小小的炮灰配角,不會有很多人記得。
再加上很多世界停留的時間本身就很短,往往還沒有和人物產生多少聯系,就已經結束任務,自然也不會有太多感觸。
但現在都不一樣了。
這是自己出生長大的真實世界。
冰雪集訓基地里的教練和隊員們都是真實存在的鮮活的人,大家相
處的時間雖然短暫,但他們對自己的拳拳愛護之心,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
余曜有眼睛,更有一顆能夠感應到真心的心。
教練們不舍得他,他其實也不是很舍得這么快就跟大家分離。
但世間的事向來都是如此。
只要自己還要繼續往前走,就會有無數風景與人事物不斷成為過往,哪怕自己一個人固執地停在原地,其他人的旅途也還會再繼續。
他們只不過是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有了一小段的偶然交集,成為過一段時間的同路人而已,早晚都要各奔東西。
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
彩云易散,琉璃也脆。
更何況,誰說他們日后就一定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只是暫時的分別而已。
余曜默不作聲地隔著大門和教練們遙遙相望,很快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
反倒是教練們個個心里都挺難受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還是門口沒了耐心的保安大爺吆喝了一句。
“你們都怎么回事啊,這是要進還是要出,給個痛快話兒杵在這兒算怎么個事打算在這搭帳篷過夜吶”
一句話點醒兩撥人。
余曜率先走進去。
白凈俊秀的臉上帶著小輩人拜年時同款的溫和乖巧笑,“忘記說了,趙教、簡教、葛教、韓教、杜教,祝你們新年快樂,新年新氣象。”
都是新的一年了,我們要向前看。
少年的弦外之音毫不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