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聽完了對方的來意,神色平靜地站起身,從橡木制作的架子上找出兩個瓷罐。
少年先把標注了茶的罐子打開,輕輕嗅了嗅,確認沒有發霉之類的異味之后,才詢問道。
“戴維先生,你喝茶葉還是咖啡”
戴維木著臉,“茶不是,余,你到底有沒有仔細聽我剛剛說的事情”
“聽到了,也聽懂了。”
但聽懂歸聽懂。
余曜其實不太明白自家經紀人在苦惱什么,更不明白為什么要采取沒收手機這種偏向于強制的方式。
自己早就不是小學生了。
少年一邊泡茶,一邊干脆利落地拒絕,“但我并不打算把手機交給您,戴維先生。”
連他的教練們都沒有收過他的手機好不好。
余曜有些哭笑不得。
“我能理解您不想讓我關注網絡上那些有關我的議論。但這樣的事,我經歷過的次數很多,并不會放在心上,您太多慮了。”
戴維眉頭都皺了起來。
“但極限運動和競技運動不同,生死攸關,你需要更加與世隔絕的環境。”
最好一絲一毫的干擾都不要有的那種。
戴維四下掃視,目光越過屋里正在撲毛線團的黑貓,落到窗外蹦跳覓食的野兔一家。
再想到進客棧時,看見的攀巖愛好者們成群結隊的進出身影,經紀人先生的眉頭皺得更緊。
“這家客棧的環境吵鬧,我會給你換個地方居住,或者我們也可以直接找輛房車。”
或許不止需要一輛。
攝影師團隊和救援團隊也要隨行。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運動經紀人,戴維提前了解過酋長巖和黎明之墻的難度,從下飛機的那一刻就打起了十二分的心神,直接進入到緊繃周全的工作狀態。
他的語氣認真,提出的方案聽起來就很嚴謹。
但余曜還是搖了搖頭。
他拒絕的不止是搬家的提議。
戴維先生,我很喜歡這里,并不打算搬走。”
少年彎了彎眼,“至于手機,我最近喜歡上了拍照,手機對我來說不可或缺。”
從前跟唐清名一起攀巖的時候,余曜還好奇過。
為什么落拓不羈的唐教會走哪拍哪,時不時還要分享社交動態,總感覺這樣的行為跟他的高冷桀驁人設似乎很不搭邊。
那時他還猜測過,覺得可能是因為簽約了運動經紀公司,需要維持熱度的緣故。
這樣的誤解,一直持續到余曜自己在這里住下之后,見識到城市里看不到的自然風光,又遇到了很多可愛又機敏的小動物時,才算有些明白過來。
隨時記錄自己有所觸動的場景,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少年的手機相冊里已經比來時多出了不少風景和動物的圖片,還跟客棧老板學會了如何用自己拍下的照片制作明信片。
想到這兒,余曜把夾著明信片的書翻開,抽出一張比較滿意的遞給了對面人。
“這是我用自己拍攝的照片制作的明信片,戴維先生,這張送給您。”
少年言笑晏晏,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滿了午后碎金般熱情活潑的光,看起來亮晶晶的。
他的精神狀態很飽滿。
如同汁水滿滿的黃橙子,每一粒果肉都豐盈充實。
戴維下意識評估著,并且打心眼里覺得,正擺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副十分賞心悅目的畫面。
但一連兩個提議都被余曜否決。
他都快要維持不住自己溫和紳士的風度,恨不得現在就抓住少年拎起來瘋狂抖動。
余,那可是酋長巖,是黎明之墻
除了登頂就只有死亡一條路,稍有不慎,你說不定就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