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勁松下一個才打了一半的哈欠就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他神情復雜地看著身邊跟沒事人一樣的少年,語氣艱澀,“你昨晚睡得不錯”
余曜很自然地點點頭,“還行吧。”
基本上看了一會沖浪視頻,又刷了幾道理綜壓軸題,就直接睡了,連夢都沒做。
張勁松的神情就更復雜了。
他不好意思說自己因為昨天全程圍觀余曜的徒手攀巖現場,做了一宿的從懸崖摔下來的噩夢,干脆顧左右而言他。
“對了,你的備用傘包背好了沒”
高空跳傘可以背一個主傘包和一個備用傘包以防萬一。
余曜今天的主傘包是自己疊的,沒有經過實際檢驗,不一定打得開。
雖然少年自己卻很確定,他都學了十幾遍疊傘了,沒道理打不開吧。
但教練這話也就是個好心提醒的意思。
余曜只好又點點頭,“帶上了。”
不止是備用傘包,跳傘所需要的頭盔、報警器、高度表什么的都帶齊了,攝像頭也沒落下。
張勁松就也點點頭。
不太熟悉的師徒兩人相對無言,等到向來沉默寡言的冷臉加百列也加入隊伍后,余曜甚至有一種提前身處三千米高空的高冷感。
反正就是跟其他話多的教練相處時很不一樣。
酋長巖下,
一夜沒怎么睡,還在回籠覺的趙威明就在床上打了個滾。
余曜也沒太當回事。
同款沉默地換好跳傘服,沉默地戴好頭盔,沉默地檢查完設備,就跟著教練們上了飛機。
專用于跳傘的飛機是固定翼飛機,體積很小,狹小的機艙里只能容納最多十個座位,是可以想象的擁擠。
余曜坐在艙門邊,感受著飛機上升帶來的眩暈感和轟鳴聲的同時,感覺自己和兩位教練,還有考核記錄員,就像是四只擠在罐頭里的沙丁魚。
呼吸間還很有點煙熏火燎的嗆人味道。
果然還是低空翼裝最適合自己,最起碼,可以直接從懸崖上出發,不用再坐飛機。
少年一邊咬碎著橙子硬糖,緩解耳壓,一邊漫無目的地想著。
等到從方形舷窗里看著外面景物越來越小,幾乎看不清輪廓時,就知道自己快到了可以出艙的時候。
他把沉重的傘包背到背上,頭盔的透明擋風鏡也拉下,就跟正在觀測數據的加百列教練對視一眼。
見對方比劃了個可以開艙的手勢,就慢慢挪到艙門邊,用力一把拉開艙門。
一萬英尺高空的冷空氣撲面而來。
但都被隔絕在了籠罩住整個面孔的透明防護罩外,也只有從衣領的薄弱處才能透出幾絲刺骨寒意。
余曜等到教練和記錄員也挪過來,就把雙腿邁出艙門坐好,同時掃了頭頂上湛藍的天空一眼。
天氣很不錯。
少年心情陡然放松。
最后一次檢查了一下自己傘包的背帶,隨即就在背后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的同時,毅然決然地撲了出去。
跳出飛機的剎那,他的心是出奇的平靜。
哪怕一上來就是長達兩秒的強烈失重感,也只是屏住呼吸,在整個世界都安靜了的片刻與眩暈感做斗爭,同時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姿勢。
跳傘基地里有風洞,也就是一條模擬高空氣流的人工隧道,可以把人吹得在空中浮起,施展動作的空間。
余曜已經吹過很多次,當然不會像新人一樣手足無措。
他很快就俯沖在高空中,雙臂打開,雙腿彎屈朝上,以一種舒展自然的弓型姿態徜徉在氣流里。
衣袖和褲管都被吹得獵獵作響。
仰面是藍天,身下是大地。
像鳥一樣俯瞰天地,任由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的感覺很好,就像是憑空生出了翅膀,而人類的終極夢想本來就是飛翔。
只不過余曜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少年從余光里瞥見教練已經跟上,并且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就開始了自己的動作。
他先是向左轉了一圈,緊跟著又向右轉了一圈,隨即便是一個漂亮的后空翻,緊接著又一刻不停地把前面的動作全都重復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