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才走沒兩步就悶咳幾聲。
被濕床單過濾過一遍的濃煙依舊嗆人。
四周的滾燙熱度肆無忌憚地燒灼著他暴露在外和衣服以下的所有皮膚,鞋底仿佛也要被燙化。
但余曜都顧不得了,他四下張望,試圖在焚身的烈焰中找出最安全的路徑。
“余曜”
背后教練的呼喚聲撕心裂肺。
對不起了,簡教。
少年閉了閉眼,對背后的胡亂呼喊聲無動于衷,已經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
他一步步走進火場,就好像前面有什么至關緊要,比身家性命更重要的事物在等著他。
余曜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穿越火場上。
仿佛沒有任何情況能夠阻攔他前進的步伐。
直到
一道陌生的聲音用不太標準的華國話大喊“余你的貓和祁先生都在這里”
什么
余曜第一時間轉頭。
圍堵在火場門口的人群頃刻間如摩西分海般散開一條通路,有人推著輪椅走進來。
輪椅上的病號服青年黑眸溫潤,姿態寧和,膝蓋上還臥著一只這種繃起脊背,渾身炸毛的胖黑貓。
是二哥和小七
余曜瞳孔猛縮一下,睜大眸子,琉璃般剔透的眼瞳就被滾滾濃煙熏得酸澀,淌下淚珠,混著臉上的黑灰格外滑稽。
他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余曜快步往回走了幾步,臨到要出走廊,都如墜夢中。
“人沒事,余,快出來吧”
其他人帶著松一口氣的笑意,善意地注視著火場入口處披著濕床單,難得狼狽的華國少年。
余曜動了動唇,“是真的”
其他人“是真的是真的”
余曜往后退一步,又向前兩步,也顧不得潔癖了,下意識拿起床單往自己的臉上擦,不想讓自己看上去那么狼狽。
簡書杰都快要急瘋了。
“先出來再擦”
余曜就邊擦臉邊往外走。
他的速度很快,踏著迫不及待的調子,眨眼間就走到了火場出口。
所有人的心都在這一刻放了下來。
“好險好險”
癱倒在地上的旅館老板班開元一骨碌爬了起來,擦著腦門上的虛汗。
“是有驚無險”
戴維丟掉手里的水盆,也是一頭一背的汗
。
噼里啪啦的丟盆砸桶聲陸陸續續。
見沒有人受傷,就連沒能成功阻絕掉全部危險源的安保團隊工作人員也都暗暗把心放回肚子里,開始思量著該如何跟雇主交待解釋這一次的失誤和烏龍。
余曜已經走到了火場出口的安全地帶。
其他人都笑著,互換著眼色,很自覺地讓出了輪椅周圍的空地。
余曜也把臟濕的床單丟掉,帶著一身煙熏火燎和水蒸汽的味道,半蹲在了輪椅前面。
他沒有說話。
但與青年視線對上時,揚起的烏漆嘛黑眉眼,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少年抬起胳膊,想碰碰青年的手,但在余光觸及到手上的黑灰時,就轉了個方向,在炸毛漸漸平復的黑貓腦袋上狠狠摸了兩把。
“喵嗚”
渾然不知被主人擦了一頭灰的小七頓時軟化,在青年膝蓋上盤成一團,撒嬌賣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