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祁望星無意間提起過,某人在一些事情上有類似刻板的無趣習慣,譬如習慣了就只用同一牌子同種氣味的沐浴露。
所以即使出門在外,理當一切從簡。
他還是盡可能地創造出熟稔舒適的環境。
所以余曜輕輕抽了抽鼻子,試圖確認是不是自己的嗅覺出現了問題。
但是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少年沾滿水灰的長長眼睫顫了顫,很慢很慢地掀起,從眼前優美有力的喉結,宛如玉雕的下巴,棱角分明的唇,高挺雅致的鼻,一點點地望進那雙春風般醉人的含笑眸子里。
與之前的日日夜夜不同的是,現在這雙眸子被點了睛,有了魂,璀璨得驚心動魄。
只消一眼,余曜就被定在原地。
他怕自己真的在做夢。
不然的話,為什么會夢見二哥已經醒了過來,并且及時救下了自己
余曜怔怔地看著,看著近在咫尺的微翹唇角一張一合。
“怎么每次見你,都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
青年的語氣嘆息,語調溫和,仿佛實在拿懷中人無可奈何。
這句話似曾相識。
余曜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聽過,但仔細回想,卻又沒有記憶。
但從這句話里,他一下注意到對方瞳孔里倒映著的那個臟兮兮的自己。
“二、二哥,我先起來。”
余曜不太想讓祁望霄看見這
樣的自己。
他們分開時說得好好的,自己一定會活得精彩,活得快活,結果好不容易見面了,自己一身的臟兮兮算怎么回事。
他打算沖出去洗把臉。
祁望霄卻沒有動。
他看了余曜一會兒,動作遲緩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輕輕地要去拭少年臉上混合著淚水和煙灰的臟污。
余曜頓了頓,想躲,但好半天都沒有動。
只是在青年的手帕觸碰到自己臉頰一瞬間,一下被帶回了初遇時那個風雨交加的凌晨雨夜。
“我沒有哭,”少年甕聲甕氣,“是被煙熏出來的。”
他早就答應過二哥以后都不會哭。
“這些年我過得很好。”
余曜很認真地又補充了一句。
祁望霄頷首,從善如流,“我都知道。”他當然什么都知道。
青年還不太適應這具已經沉睡一年的原裝軀體,反應很慢,但一點點擦拭的動作卻很細心溫柔。
直到全部擦完了,才慢吞吞地撐著手臂坐起來,還下意識地伸手想拉少年一把。
但余曜哪里要人拉,只腰腹一個發力,就筆直筆直地坐了起來。
也就是坐起來后,他才發覺祁望霄的膝蓋往下有一道黑色的印子。
這是被木柱砸過的痕跡。
他剛剛為了救自己被砸到了腿
“二哥,”余曜不受控制地提高了聲,視線緊張地看向砸痕,同時喊醒周圍已經驚呆了的眾人。
“快把醫生喊過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要去觸碰,卻被人輕輕按住。
“不要緊,”祁望霄云淡風輕,“我的腿沒有知覺,晚一點也不要緊。”
他仿佛一下就讀懂了少年的愧疚。
“不是你的錯。”
祁望霄早在和總系統交易前就給自己的后臺系統輸入了預設指令,如果余曜有致命危險,他就會立刻醒來。
代價則是中斷積分任務,很可能兌換不到足夠的積分,一次性解決小曜的心臟病和自己的腿傷。
不過不要緊,祁望霄不著痕跡地按了按自己心口的衣袋。
另外半粒心臟病藥劑他已經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