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大伯笑笑,懶得搭理這個傻侄子,轉身離開。
祁氏集團的財務部更是雷厲風行。
哪怕在年底最繁忙的時間段,一份詳細豐厚的財產明細報告,沒幾天趕在了跨年夜的前一天被傳送到祁望霄的郵箱。
祁望霄點開看了幾眼,就猜出了自家大伯關愛之下的調侃促狹意味。
但這事不急。
他想到了余曜這個世界的生理年紀,自己都覺得自己但凡現在就表現出什么,未免太過禽獸。
最最起碼,也要等過了后天,少年勉強算成年之后再說。
祁望霄把桌上的筆記本合上,微微有些出神。
因為天氣驟變和跨年將至的緣故,他們從喬戈里峰回來已經有幾天了,但小曜似乎有意無意地在避開自己。
至于嗎,祁望霄忍不住地想。
他已經放任少年鴕鳥似的避讓了兩天,在這天的晚飯之后,特意攔住了想要快步離開的少年。
“小曜,”祁望霄并沒有追上去,而是以退為進,“我的手有點疼,可以幫我推一下輪椅嗎”
“哪里疼”
聽到這句話的少年一下停下,回身快步走回到青年身邊,下意識地想拉過他的手看。
其他人見狀,紛紛打哈哈溜走。
大廳里很快就只剩下青年和少年兩人。
很異常,但因為是祁望霄手疼,余曜也顧不得心里的那點兒別扭了,“我看看。”
祁望霄任由他看。
余曜的動作很輕,生怕撕拉到任何一點開裂發紅的肌膚。
“是凍傷。”
他皺著眉,自己最初學滑雪的時候不適應也有過,但像祁望霄傷得這么厲害的,還真沒有過。
祁望霄溫聲解釋,“應該是前兩天的溫度太低了。”
零下一十三度,確實很冷。
余曜一下就想到了自己見到祁望霄時對方身上單薄的衣服,一邊翻找柜臺上的凍傷膏,一邊嘆氣叮囑。
“一哥,下次出門一定要穿厚,暴露在外面的皮膚還要戴手套和口罩。這里溫度低,很容易就會凍傷,一旦凍傷,很不容易好,傷口還會發癢難捱”
祁望霄簡單的一句話就換回了好幾句叮囑,心里那根繃得有點緊的弦一下放松下來。
“上次只是一場意外。”
在余曜面前,祁望霄從來不說假話,也不需要過多掩飾,“無人機事故發生得太快,出來得有點匆忙。”
他烏黑的眼靜靜看著少年,“但下次不會了。”
余曜點點頭,半蹲下身,用棉簽蘸取藥膏,一點點地往裂開的傷口上擦。
他的動作很輕,嘆氣的聲音也很輕。
“至少要連擦一個星期的藥,還要注意不能沾水。”
“一年凍,年年凍。已經凍傷過的手會更加容易凍傷,一哥,你以后都要比別人更加注意。”
話還沒說完,少年自己先反應過來。
如果不是自己的緣故,一哥大約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被凍傷吧。
他的呼吸停滯一瞬,才慢慢續上。
總感覺事情好像被自己變得更糟糕。
“快過年了,”余曜狠下了心,“要不一哥你先回國,祁叔叔他們還沒有見過你蘇醒的樣子,一定很想你。”
分開也是冷靜的一種方式。
余曜逼著自己說出這幾句,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似的收了聲。
祁望霄垂著眸子,把正在給自己擦
藥的少年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唇角就慢慢地扯開了一抹好氣又好笑的弧度。
他都想知道余曜這顆烏黑烏黑的小腦袋瓜除了熱愛的項目之外都在想什么。
“我更想和你一起跨年,”祁望霄嘆了口氣,專注又溫和地看著余曜,也一起過新年。”
前一個是世界通用的節日。
后一個則是華國最最傳統的合家歡。
祁望霄已經不想再跟余曜兜圈子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少年的思維向來簡單直白,這幾天能做到這種份上,絕不是一句不情愿自己旁觀他的危險,所以不想讓自己加入所能解釋得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