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蒂尼的g小調小提琴奏鳴曲,據說是塔爾蒂尼半夜時用自己的靈魂向魔鬼交換,夢里魔鬼所演奏的小提琴曲目,有很多艱深夸張的顫音段落,所以別名叫“魔鬼的顫音”
這不就跟我們華國的霓裳羽衣曲一樣,也是夢里得來的
還是很不一樣吧,這首曲子聽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幽幽怨怨的,還有點陰森
幾乎所有的觀眾都不理解余曜為什么會選擇這么一首情感演繹極難,又沒有什么激烈鼓點的曲子。
“聽上去很難表達出來,不是么”
落座在v號位的裁判都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也正如他們所
想的那樣,魔鬼的顫音的第一樂章節奏極慢,有幾個音甚至漫長到了讓人錯覺巴洛克弓正依偎在羊腸弦上哭訴。
橙子糖搭配樂章的緩慢行走動作也失去了大獎賽時歌劇里魅影的悲憤與激烈。
有些性子急的觀眾當時就著急了起來。
“這個曲子太慢了,沒有激情。”
小魚身體本來就不舒服,選這么個曲子,一點都不開朗
滿場的沸騰觀眾,可能只有裁判和其他專業選手才漸漸看出了點端倪。
樂章很慢。
馬兒的動作也不快。
但誰說只有快的動作才能檢驗出馬匹舞步技巧的基礎
反而是慢的動作才最考驗基本功好不好
不說別的。
v號位的裁判盯著橙子糖側起腦袋,向著前對角線走出的肩內橫斜步,斯拉夫人灰蒙蒙的眸子啪嗒一下就被點燃亮起。
嗯,雖然是橫斜步,但小白馬向內踏步時始終脊椎保持正直,擺動馬尾的動作幅度不大,但一下一下很有節奏感,不止流淌著美麗的月光,看起來還很柔軟,嗯,真想摸一摸
v號位裁判忍不住捻了捻手指。
同樣自認為看出余曜“別有用心”的還有把少年當做最大對手的雅克。
隨著奏鳴曲進入到快板的第二樂章,川流不息的旋律開始充滿一往無前的銳意,琴弦跳動的速度不斷變快,小白馬小跑的動作也變得大膽且強勢
雅克瞟了眼很快安生下來的滿意觀眾。
“余,你是特意選的這支曲子嗎先抑后揚”
許多人都在試圖從不同角度猜測著場中少年選曲時的用心。
他們根本猜不到,余曜自己反而沒想那么多。
他只是單純覺得,第一場比賽的曲子悲憤激烈,那么第二場比賽的曲子自然要變得舒緩悠揚。
橙子糖需要盡快刷新裁判們的認知,讓裁判們都記住這是一匹擅長不同樂曲風格的全面小馬。
魔鬼的顫音就是很不錯的選項。
不是完全沉郁的樂曲,一來起始的樂聲足夠哀怨,后面的樂章又充滿著壯闊和震撼。
余曜比賽前其實也只是把它當做一曲足夠優秀且符合要求的奏鳴曲。
但當他站上這座全世界都在矚目的奧運賽場,又是剛剛從瘋狗浪和荒島死里逃生后,少年突然就有了新的感悟,心緒也隨著小提琴如同呼吸般的顫動起起伏伏。
鋪墊漫長的哀傷樂仿佛是預告悲劇的序章。
充滿著強奏的快板則是致命危險登陸的現場。
千姿百態的跳動樂符就像是瘋狗浪連綿不絕地尖嘯。
被虎鯨一口吞下,流落到小島的經歷也如段落反復交替般荒誕而夢幻。
這曲魔鬼的顫音簡直就是他今天離譜驚險遭遇的生動描述。
但并不是沒有不同。
小提琴家出賣靈魂才換來了最華麗的演奏技巧,他陶
醉,他向往,不知不覺就忘記了美妙到讓人忘記死亡的音色從頭到腳都充滿了悲壯哭喊的華彩。
余曜卻知道,自己從不認命。
被瘋狗浪吞沒時不認,流落荒島時不認,漂流在大海上,不知何時會被調皮虎鯨甩掉,不知陸地在多遠的遙不可及時更不會認
被壓抑的情感仿佛缺少了宣泄口。
于是,少年靈機一動,在最后樂章盛放到極致上,用指尖操控著橙子糖就來了個高高抬腿的快跑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