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工作大家都用假名,江姜給自己取了個敷衍的名字,就叫“多余”,不過客人不知道是哪兩個字,還以為他叫“多魚”,也不知道為什么就默認他姓王了,開口閉口就是小王、王哥哥,還有抽象一點的會叫他王子。
江姜總是冷著張臉,跟客人說話的時候能說一個字絕對不會說兩個字,從不跟客人喝酒,客人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也全部拒絕,可能人就是賤的,一個客人拍了他的照片放在社交平臺上,配上史上最拽服務員的文字,或許是顏值加成,這種破服務竟然讓他小火了一把,擁有了一批自己的回頭客。
這些人熱衷于向江姜提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要求,然后看江姜冷著臉全部拒絕,每當這時,這些人都會歡呼著干杯。
江姜實在搞不懂這些人在想什么,只能歸因于人類的物種多樣性了。
不過也正是有這些人在,領班漲了江姜的工資,他現在每天能拿到240塊,足夠覆蓋目前的生活了。
謝謝這些物種各異的人類。
現在去酒吧玩已經是一件越來越普遍的事情了,不止是玩咖愛去,一些剛成年的年輕人也喜歡去酒吧慶祝自己成年,這樣青澀的面孔江姜幾乎每晚都能看到。
他們來到酒吧,努力想要裝作常客的樣子,卻不知道自己有多顯眼,在看多了的江姜眼里,他們明顯得像夜空里的螢火蟲。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樣,江姜看著那一隊畏畏縮縮朝酒吧走來的少男少女,他們身上青春的氣息太濃,一看就知道還是學生,在一眾老油條里異常顯眼,看來也是滿了18歲跑來體驗成年世界的少年。
江姜遠遠地看著他們,看清了他們的臉后,突然覺得一陣恍惚。
是他的同學。
準確來說,是他沒出車禍前的高中同學。
這群少年擠擠挨挨的,排成了一條小火車,被推擠在最前面的這家伙,是他們班班長,學習委員躲在班長身后,像個鵪鶉一樣低著頭,好像這樣就不會怯場。
班長被頂在最前面,他舉著雙臂,活像一只雞媽媽,而身后的雞寶寶們高矮胖瘦各異,最矮的像個小學生,最高的比江姜還高一點,只是低著頭,看不清臉。
江姜往后退了兩步,將自己隱在了陰影里,他知道自己的變化很大,這些曾經的同學不一定能認出他來,但是出于未知的情緒,他還是下意識躲起來,不想被他們看到他的現狀。
他的躲藏很成功,托馬斯小火車嗚嗚鳴笛開進了酒吧里,他的同事笑著迎了上去,江姜移開視線,卻錯過了一抹投注過來的目光。
“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班長舉起酒水單子,將之展開,擋住了自己半張臉,“想喝什么盡情點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方一點”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還是學生的幾人坐在卡座后,像做賊一樣交頭接耳,商量著要點點什么酒水。
“我來杯奶茶吧。”一個女同學假裝鎮定地率先點單,本來想說點一杯長島冰茶,但嘴瓢了,開口就是要一杯奶茶,她頓時尷尬得想撞墻,臉上瞬間漫上了紅云。
“一杯奶茶酒對嗎”服務員非常專業,沒有笑也沒有什么刻意的舉動,反而無形中緩解了尷尬,女同學感激點頭,見狀大家都踴躍點起單來。
班長欣慰的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是第一次來酒吧,實在是沒底得很,他側過頭想說兩句話,卻發現身邊的人一直在朝一個方向看。
班長順著他的目光也朝那個方向看去,卻見那邊也沒什么特別的,跟他們一樣,一位服務員在吧臺前等客人點酒水罷了。
他有些疑惑的問道“葉冗同學,你在看什么”
葉冗沒有回答他的話,眼神好像凝固了,直勾勾的看著那邊,過了好一會兒,他目光突然變得柔和,聲音仿佛嘆息一般,幾乎讓人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錯。
班長仔細分辨了一下,他應該是發的jiang的音,只是不知道具體是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