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逼得不斷后退,每退一步,孔雀的翎羽便進一步,讓他丟城失地,再也無法重新踏回原位。
漆飲光懸身立于孔雀頭頂,伸手拂過一根翎羽,聞言笑著回道“為殿下效力,我甘之如飴,談不上白費力氣。”
孔雀尾羽隨他手指所示,甩蕩過去,再次砸上紫綬仙衣。越衡看著自家主上被逼得連連后退,想要上前相助,卻又完全突破不進羽山少主的五色神光里。
漆飲光就如他說的那般,雖無法傷到殷無覓,卻用他那海浪一般不間斷的妖氣,毫無保留,不計代價,一步步將殷無覓逼出了熹微宮的殿宇。
熹微宮的禁制啟動,兩道金光從禁制中落下,化為身軀龐大的神獸狻猊,四肢下伏,怒目而視,再一次將殷無覓擋在宮外。
殷無覓恍惚以為自己是什么不受人待見的喪家之犬,被人如此驅趕。
可分明他才該是熹微宮的主人,是該站在神女身側之人
殷無覓強撐的從容終于在這一句話下土崩瓦解,他雙眼通紅,從晟云臺被刺至今,積攢在心口的憤懣和不甘終于沖破理智的壓制,潰泄而出,化為一句撕心裂肺的質問。
“沈丹熹為何”
殷無覓口中噴出鮮血,攜帶靈力的聲音沖破孔雀尾羽屏障,傳入殿宇之內,聲嘶力竭,“我才是你結過契的丈夫,是與你生生世世相守之人”
沈丹熹聽到飄來耳邊的質問。
真是熟悉的語氣啊,從九幽回來到現在,好像人人都在質問她,人人都敢質問她。
丈夫他也配么
漆飲光走來狻猊身后,伸手摸了摸它們脖子上飛揚的鬃毛,分外有禮道“閬風山主慢走,恕不遠送。”
殷無覓被他氣得險些又噴出一口血來,他胸口被金簪刺穿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從衣裳底下浸潤出來,一片赤紅。
越衡急忙趕來扶住他,低聲勸道“山主,你傷還沒好,我們先回去吧。”
殷無覓置若罔聞,只目光陰沉地死死盯著漆飲光,半晌后,他神情緩和,嘴角忽而牽起一抹笑意來,挑釁道“羽山少主真是一條好狗。”
“不過,你就算攔住我的身又能如何,我與薇薇神魂交融無數回,她的靈臺上早已刻留下我的神識烙印,只要我想見她,便是無論如何都能見到。”
有紫綬仙衣在身,殷無覓完全不懼外力攻擊,他的譏諷和嘲弄明晃晃地寫在臉上,嗤道“我們之間,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興風作浪,耀武揚威。”
他說著,低垂下眼睫,竟是要當著眾人的面,將神識沉入靈臺,以神識烙印為引,直接入神女靈臺神府。
漆飲光神色陡變,身形驀地從原地消失,如一陣風刮回熹微宮內,但在看到那個站立于花園當中,被五色神光縈繞的身影時,他的腳步又倏地頓住。
如殷無覓所說,他們神魂交融無數回,沈丹熹連神識烙印都能允許他留下,令他無論何時,都可長驅直入她的靈臺神府,自己又能如何阻止
這世上,再沒有什么能比神魂交融更加親密之事了,肉丨體的交合只是身之欲,靈魂的交融才是真正的身心合一。
這種時候,他這個外人大抵是不大適合上前去,看到她的模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