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漆飲光又記起了所有,記得他借助寄魂花潛入契心石隨著沈丹熹一起輪回轉世,記得他的目的是不折手段地拆散她與殷無覓。
第一世,他成功了。
第二世,他不知道結果如何,他猜想,在沈丹熹將婚約的信物毀壞時,他們的姻緣線應該是斷開了。但最后一刻,沈丹熹不顧一切追隨在殷無覓身后跑入劫雷中,又讓他不敢確定了。
可惜結果已成定局,不論他現在如何后悔,都無濟于事了。
漆飲光只能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當下,他得盡快適應身體,找到出路,回到沈丹熹身邊。
當他試圖起身之時,才發現自己四肢骨骼皆已僵化,連動一動手指都極其費勁,為了將他流放至此,也不知契心石為他擇定了一個什么身份。
腦海里空空如也,他沒能從這個身份里接收到一星半點的前塵往事。
漆飲光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去一點一點軟化自己僵硬的肢體,他起初還能在心里估算時日,后來便漸漸不行了,在這種漆黑無垠、一片死寂的地方待得太久,會讓人逐漸喪失對時間的感知力。
等他終于掌控了自己的肢體,能夠坐起來時,他已全然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漆飲光慢慢從灰燼中站起身,于無邊的黑暗中,卻不知該往何處去。寄魂花在他與沈丹熹之間產生的因果牽絆非常微弱,微弱到近乎沒有,讓他心頭空落落的,完全失去了方向。
他確實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離開這里。
昆侖神域,雷電如織。
這一場驚天動地的雷罰還未結束,雷光像密網一樣覆蓋在昆侖山巔,昆侖神域中的生靈,只能隱約從電光中看見神君時隱時現的金身法相。
這一場雷原來是針對昆侖君而來,可昆侖君犯了何種過錯,竟然引得天怒
沈丹熹在雷光之中睜開眼睛,瞳中神色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她空白的眼中才漸漸有了神采,像是終于從睡懵的狀態下回過神來。
“雷外面的落雷是怎么回事”沈丹熹走到窗邊,望向昆侖山巔密集的雷柱。她在夢里好像也經歷了一場雷暴,最后好像還死在了雷光牽連中。
她醒來后夢里的景象便飛快地從她腦海里淡去,讓
她想要回想都無跡可尋。
可昆侖巔上的雷光卻是實實在在的,她搓了搓手臂上聳立的汗毛,隔著這么遠,她甚至都感覺到了雷光中瘆人的天威。
曲霧在她身后道“殿下不記得了主君從外回到昆侖后,不知為何,便引動而來這一場天罰,雷罰已持續了一天一夜。”
沈丹熹表情一怔,隨著曲霧的話語想起了前因。
她只記得前些日子,父君和母神曾發生過很激烈的爭執,父君當時就急匆匆地離開了昆侖,甚至連她為他準備的,慶賀他從人間歷劫歸來的禮物,都沒有抽空看上一眼。
沈丹熹還為此生了好一場悶氣,想著等父君回來,定要找他要個說法。
她等啊等,等了快一個月,父君終于返回昆侖,可她還沒來得及與他見上面,父君便獨自去了昆侖之巔,迎接這一場天降罰雷。
明明是才發生過的事,沈丹熹現在想來,卻覺得這些事像是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現在身處其中,情緒卻難以調動起來。
沈丹熹看著天邊落雷,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她覺得她應該會很擔心父君才對,可當下她的心里,的確沒有絲毫擔憂的情緒。
曲霧也察覺了神女殿下的異常,偏頭看向她,疑問道“殿下先前提過,說主君帶了一個人回來,可能與他的天罰有關,您想要去見一見那個人,現下還要出去么”
“去,當然要去。”沈丹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