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漆飲光心中的一口氣忽而泄了,遲來的疼痛和疲憊漫上意識,他跌坐入灰燼中,此時才聞到自己身上濃郁的血腥味。
走了太久,他的雙腳早就被磨得血痕斑斑,幾可見骨。
他倒下時,濺起了地面上積累的灰燼,灰燼當中泄出一縷幽微的光暈,像是一枚被掩埋的螢石。
漆飲光盯著那點微弱的瑩光,心臟忽而不受控制地跳起來,就如當初在培育那朵花時,每次一見到花的主人,他就會不受控制地心跳。
他伸出手,輕輕拂開灰燼,看到了一縷黯淡的,虛弱的神魂。
漆飲光倏地撐起身來,膝行過去,將灰燼從她臉上完全撥開,眼睛一點點睜大,難以置信道“殿下”
她怎么會在這里還只剩下這樣一縷神魂。
漆飲光俯下身,仔仔細細地打量她,想要伸手碰一下她的神魂,又害怕動作太大,將這一縷神魂碰散。
她呆在這里多久了從身上積累的厚厚一重灰燼,她想必已經躺在這里很久了,脫離了身軀的庇佑,神魂完全暴露在外,外界的一點傷害都能直接作用于神魂上,哪怕是對仙神而言,都是十分危險的境地。
漆飲光下意識想要化出羽翼護住她,催動妖力時,才想起在這個鬼地方,一切的妖魔神力都是被封禁的。
他被契心石故意流放至此,就是為了將他與姻緣雙方阻隔開,可契心石為何又會將沈丹熹送入此地
她在這里,那殷無覓也在這里
漆飲光思緒如麻,有很多亂糟糟的念頭在他心中閃過,還沒等他抓住梳理清楚,躺在地上的人忽而睜開了眼睛。
沈丹熹怔愣地看著他半晌,猛地坐起身來,略帶驚訝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活的”
她幾乎沒有在九幽里見到除她以外的另一個活物,不,九幽里還未風化成灰的都還算是活物,應該說她還從未在九幽里見過另一個還有情緒波動的活物。
從他的眼神來看,他是有自我意識的。
沈丹熹想到此處,飛快從原地起身往后退開,有自我意識,便意味著此人可能會對她造成威脅。畢竟這一座九幽獄里,關押的都是十惡不赦之徒。
漆飲光見她退開,沒有急著追上去,試探性地喊道“殿下沈丹熹”
沈丹熹動作一頓,目光重新凝在他臉上,看了他許久,才不確定地說道“你是漆飲光”
遠處一聲轟隆悶響,高臺上九頭的魔神殘軀又坍塌下一大塊,骨灰從臺上飛散向四面八方,天空中飄下的灰屑越發密集了起來,宛如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兩人隔著交錯的時光和漫長的歲月彼此對望,同時開口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丹熹首先想到的,是他是不是與自己一樣,也成了穿越者“救世”的犧牲品,但她仔細一看,發現他并非只有神魂。
而漆飲光想的卻是,她能認出我,是不是代表著這一世她的記憶沒有被清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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